田豹子独自往回走,正碰到了欧阳烈与大猛子,一看欧阳烈眉头紧皱,不由问道:“怎么?刚才被杀的,真是你们的人?”
“有两个。”欧阳烈低声说道,“一个是老边河方连长,一个是二道岭的许连副。看来,鬼子是真得到什么情报了,居然敢在这里动手。老方和老许的仇,我一定要报!”
“报仇当然得报。”田豹子说道,“但现在的关键是,鬼子还掌握了多少情报?刚才杀的如果有两个是你们的人,那另外五个是谁?”
“不知道。”欧阳烈只能摇头,“另外五个我从来没见过,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但是鬼子也不能无缘无故杀人啊。”田豹了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五个……是钉子的人?不能不能,那个钉子就是干特务的,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他娘的可有点让人头疼了,如果这军列里再冒出第五股势力,我可真的有点迷乎了。到底有多少人在打这趟军列的主意?”
蔡旅长杀人立威,只使得人心惶惶,但这活人却还要吃饭。月台上的大锅早已经翻开,士兵们蜂拥而上。初时当地保安团的人还喊着:“排队,排队。”可这建国军的军纪是可想而知的,保安团呼喝不住,干脆躲到一边,也不去理会了。这月台上人声又起,有那抢着吃食,抱着窝头往车上走,更有的直接坐在地上就开吃了。车里面的人也饿着呢,一看外面抢得这么热闹,早已按奈不住。本来鬼子只让每个连队里下车三个人,可实际上下来的二三十都不止,这月台上顿时就乱了。
大猛子见势不妙,回头冲车里喊了一嗓子,又喊下来十余个士兵,众人挤到锅前替自己的士兵抢吃食。田豹子也在人群里挤得一身臭汗,总算是还有点身手,抢来三个窝头,递给欧阳烈一个:“你也别多想了,先吃点东西,你这身子还虚着呢,不吃东西不行。”
欧阳烈接过窝头咬了一口:“你带着兄弟们先吃东西,我再四处转转,联系联系我们的人。”
“那可得小心。”田豹子连忙说道,“那个钉子已经打算下手了。”说着田豹子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你是军官,他在车上不方便对你动手。可现在停了车,如果你突然消失了,鬼子最多把你当成逃兵,而不会注意钉子那些人的。”
“我就知道,此人绝不简单。”欧阳烈冷笑了一声,“想杀我欧阳烈,却也不那么容易。我一定要会会这个人,要不然此行变数太多,在到达前线之前,我们必须解决掉这个麻烦才行。”
“你想干掉钉子?”田豹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如果你真宰了他,在他身上翻翻有没有什么解药,小蝴蝶还在他的手上。”
“小蝴蝶?”欧阳烈到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现在这时候,田豹子也没功夫将事情详细说明,只告诉欧阳烈,李森之所以受致于钉子,就是因为小蝴蝶的原因。如果能救出小蝴蝶的话,李森就不会再替钉子卖命了。
“原来如此,此人的心机如此细密,这一趟军列他是志在必得了。”欧阳烈说道,“说不上为什么,我总觉得,他应该不是东北军的人。”
“没错。”田豹子点了点头,“东北军如果想让李森卖命,只需一纸令下,不用这么麻烦的手段。李森这个人,能耐还是有的,指挥个千军万马不在话下。但就是为人迂腐了点,脑袋有时候不开窍。”
“李森到是个将才,就看田团长怎么用了。不过,同昌城外那一刀,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欧阳烈笑道,“他那一刀本来是想杀我,要不是江队长见机得快,我可就上不了军列了。我猜那也应该是钉子的命令,如果我死了,这八百义兵群龙无首,钉子就更容易控制了。只不过当时李森没想到你也在车上,所以你一露面,他又反手刺死了鬼子的军官,自己先一步逃了。说实话,李森还是有点不太敢面对你,可见田团长官威不小。”
“不敢当,不敢当!”田豹子连忙客气,“我就是一个山野乱匪,还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正这时,火车的气笛又长鸣了一声,看样子是要开车了。但是月台上还有好多建国军没抢到吃食呢,这场面就更乱了。
田豹子回到车上,正见大猛子带着几个人抱着窝头上了车,后面还有两个士兵居然把月台上的大锅都给搬上来了。里面只是普通的白菜汤,连个油星都见不着。不过折腾了一宿,士兵们的确是饿了,也顾不得许多,咬着窝头就着菜汤子,先混饱了肚子再说。
田豹子又来到江涛的身边,将窝头掰碎了,就着菜汤子喂了江涛几口。江涛的身体仍然虚弱,但人还算清醒,并且也能简单的说上几句话了。田豹子十分高兴,江涛说话的时候,嘴里不再有血沫子,说明内出血基本止住了。田豹子又号了号江涛的脉门,脉象也算平稳,不由点了点头:“等回到同昌,在家里休息个十天半月,又能杀鬼子了。你这身子骨可真不错,人说铁打的身子,也就你这样了。这要换成别人,光是一个内出血就非死不可。你到好,没发热没感染,居然挺过来了,你们老江家祖上肯定没少积德啊。等回头我得出空来,给你们家老祖宗在三清边上立个牌位,我包你们江家子孙绵长,多福……”
“能遇到田团长我就已经祖坟上面冒青烟了。”江涛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吐字也算清晰,“田团长,这一路上多辛苦了,欧阳这小子有时候脾气不好,全靠你照应了。”
“这话说得,咱不是一家人吗?”田豹子那张嘴要是甜起来,都能把人给齁着,“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李森这小子刺你一刀,这事我回头非好好和他说道说道不可。我都想好了,现在我的兵工厂已经开工了,出了枪械之后,我先给你送一批过来。李森要是再敢说三道四,我老大巴掌糊他。”
“那就多谢田团长了。”江涛闻言不由露出笑意,“这么说,我这一刀挨得也算值了?”
本来江涛是打趣了一声,可是却见田豹子略有所思,好象想起了什么大事。江涛才要再问,田豹子却诡异的一笑:“你说我也是忙糊涂了,咋忘了这么件大事?”这话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江涛所言。可不等江涛说话,田豹子又扒着车窗往外看了看,又道:“过了洼塘就进入热河地界了,按火车这个速度,想到承德最快也得明天早上,到喜峰口的话还得一天半,这里外里就是两天多的时间,说不定还够用。”这才转过脸来看向江涛,“这次我们独立团算是让李森给连累了,但不管咋说我是当团长的,这黑锅我替他背,你放心我肯定是要给你一个交待的。我现在难心的,就是那个钉子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从你们手里抢走八百义兵又有什么用?他又不会指挥打仗,还得把李森拉过来才行,你说他到底在忙活什么呢?如果真想抗日的话,直接与你们***联合不就行了?”
“这事没那么简单。”江涛答道,“我在这躺了一天了,这一静下来反而脑子到是清醒了。我猜这钉子,十有八九是南京方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