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相信吗?这些话就是一名普通的日军士兵都能理解。”欧阳烈又捂了捂胸口,再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兵以土匪为主,而国内的国军们,则是拉壮丁拉来的。可日军呢?就算是一名普通的日军,也基本能达到高中毕业水平,最低也是初中毕业。这就是差距,这种文化上的差距一旦到了战场上,其效果就会非常明显。这就是为什么日军的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而我们的士兵一旦打了败仗,就根本组织不起反击,只知道调头就跑。尤其是长官一旦死亡,整排、整连甚至是整营的士兵就全都变成了无头苍蝇,这样的军队能不打败仗吗?”
“恩……你说的到也有点道理。”田豹子不得不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在以前从没有人和田豹子说过,其实就包括他以前在铁血团的兄弟,也基本不识字,打仗的时候全凭一个带头的,领头的说怎么打就怎么打,领头一死,后面的就全乱了。为什么田豹子在短时间内就能在铁血团里当上一个小头目,还不是因为他识字吗?“那你意思是说,回头抽空我还得教大伙识字?”
“那是最基本的。”欧阳烈答道,“其实头脑灵活与服从命令并不矛盾,甚至越是头脑灵活的士兵,才越能更好的完成任务。只不过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转变过来的,现在在同昌地面上,你的部队是最强的抗日武装,但与日军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田团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有点意思啊。”田豹子突然笑了,“我发现你们***人总能说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田兄是这么想的,那你想不想加入我们***呢?据我所知,你是国军的团长,但你可不是国民党。”欧阳突然说道。
“啊?”田豹子一愣,转笑道,“怎么?你这可是挖朱总监的墙角,当心我去朱总监那告你一状。”
“列车到达热河,大约需要两天多一点的时间,你的骑兵没问题?”火车继续往前行驶,那四堆篝火转眼已经甩在后面。估计许三姑看到手电筒的光之后,会带着骑兵翻山而行,虽然路不太好走,但是却能赶到火车的前头。许三姑也是多年悍匪出身,以前又曾经是西山义勇军火狐狸的部下,对于辽西一带的地型比较熟悉,有她带队,至少不会迷路。然而欧阳烈还是有此一问,主要是这两天里风餐露宿,骑兵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这对体力是非常考验的。
“嘿嘿,有劳欧阳长官挂记。”田豹子到是一笑,“不瞒你说,我这骑兵可是蒙古草原骑兵为主。听说过吗?那是草原之王,骑兵的祖宗。我在古书里面见过,当年草原骑兵横扫天下的时候,可以不眠不休疾行军七天七夜。蒙古人可以在马背上吃喝拉撒,他们就是生在马背上长在马背上的,两天两夜?小意思。”
“你到是捡到宝贝了。”欧阳烈说话的时候,多少有点大喘气,他又拍了拍胸口,“咱们辽西这地方多以丘陵为主,骑兵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你要用好了,足够鬼子头疼的。可惜,我这次去了热河,就不再回关外了。要不然,到是很想和你……呼呼……和并肩作战。我是关内人,不太会骑兵,不过游击战还是有点研究……呼呼……”
“你还是别说话了。”田豹子有点担心,现在欧阳烈呼吸越来越困难,这是乌头毒发作的表现。现在欧阳烈不但说话不太利索,而且明显脸色发青。
“连长。”一边的军医官也瞧出有点不对劲,他从江涛的身边走过来,“您这是……”
“我没事,有点困了。”欧阳烈挥了挥手,“告诉大伙,该休息就休息,别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现在这么精神,回头下车了谁要是犯困,我可收拾他啊。”
“有我在呢,欧阳连长能出什么事?”田豹子也故做轻松,“一边去。”
军医官看了一眼田豹子,没敢说话,心里却想着,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那药丸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闻着都有一味苦味。别回头连长没事,再吃出点啥事来。
等到军医官走开之后,欧阳烈才低声问道:“怎么样了?我可有点眼花,这气也有点喘不上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治不好我,我八百兵我就全交给你,你带着他们去热河战场打仗吧。”
“麻烦别找我。”田豹子用手轻轻的欧阳烈后腰的伤口处按压,里面的黑血也在一点点流出,可是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还好对方用的是毒针,针尖又细,这毒再厉害也有限。”田豹子声音不高,但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这次的确是自己太大意了,想不到杀手会追到列车上来,或者……
田豹子低头想了想,伏在欧阳烈耳边说道:“我可不是吓唬你,我总觉得要杀你的人其实早就上车了,不是跟着你的兵混上来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有预谋?”欧阳烈自然明白田豹子的意思。
“本来我也不这么想,但是你刚才又说,有几个你的人马见不着了,你觉得那是意外吗?”田豹子越说声音越小,“你们***这次是大手笔,一口气往前线送八百人,你觉得这么大的事,就一丁点风声不会露?你说刚刚大岛为什么追到五柳河车站来?日本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刺杀我的人,一定不是日本人。”欧阳烈很肯定这一点,“日本人想杀我,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找个戒口就行了,何必用暗杀?”
“这件事我想不透的就在这里。”田豹子又抽出一支银针,刺进了伤口附近的穴位上,“疼吗……”
“有点……”欧阳烈想动但是又没敢动,“你这什么医术啊?药是苦的,针扎在身上又疼。我可看过老中医刺穴,扎在人的身上好几根针,病人都不疼不痒的。”
“疼了就好。”田豹子却笑了,“疼了说明有知觉了。我手里是没有现成的药,要不然三个小时之内就能把你治好。现在嘛……你还得疼上一天一夜才行。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一直熬着的话,针力的效果也有好。”
“哪里睡得着?”欧阳烈苦笑一下,“你刚才给我提的醒,队伍肯定出事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出了多大的事。事先安排下的人,到底去哪了?一会儿我还得……”
欧阳烈话没说完的时候,突然车厢门口的鬼子兵喊了一声。田豹子急忙抬头看过去,就见车厢门一开,李森正慢慢的走进来。李森对鬼子兵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证件让鬼子兵看了看,鬼子兵这才放行。
李森扭过头一眼便看到了车尾处的田豹子与欧阳烈,脸上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便径直走了过来。
本来田豹子正在给欧阳烈治伤,但欧阳烈却立刻将衣服拉直,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脸色凝重的看着李森。
车厢里面还有没睡着的士兵,突然看到李森进来,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是看连长还在那边坐着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都坐在原处,但目光却在李森的身上扫来扫去。
李森笔直的走到欧阳烈的面前坐下,先是仔细的看了看欧阳烈,而后才看向田豹子:“团长。”
“别客气,我哪敢给你当团长?”田豹子瞪着眼睛,要不是怕引起别的注意,他早就拍桌子了。
这一回田豹子丢人丢大发了,朱总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运送兵源的工作交给了他,原指望着如此轻松的任务谁会完不成?到时候又还了***一个人情,这不是两全齐美吗?结果李森突然投降到了鬼子一边,这件事也变得错综复杂,现在江涛重伤,欧阳烈中毒,把田豹子推到了前面,田豹子反而要面对着自己的老部下李森,你说田豹子现在是个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