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元等分属军人,责在保国。谨率所部枕戈待命,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奋斗牺牲,誓雪国耻。”欧阳烈沉声答道,“这是九一八之后第三天,宋哲元通报全国的抗日通电,我记得清清楚楚。”
“好样的。”田豹子一拍大腿,“真假先放在一边,这话听着到是提气。”
欧阳烈奇怪的看了田豹子一眼:“你到是对谁都不放心。”
“就好象你对谁都放心似的。”田豹子不客气的说道,“刚遇见我的时候,你不也说国民党反动派没一个好东西吗?不过咱可把话说回来,我是东北抗日救国军没错,我可不是国民党,南方政府一分钱也没给过我。还有,反动派是什么派?你凭啥就把我给划拉到反动派里面去了?老子是龙门派的,下回别忘了。”
想不到刚见面时候说的话,田豹子还没忘了,到是弄得欧阳烈有点不好意思了:“是我错了,请田团长见谅。”
“下不为例。”田豹子故意的一摆手,又将话头转了回来,“照你这意思,这姓宋的不来便罢,要是来了,小鬼子反倒头疼了?”
“宋哲元其人练兵有方,治军严谨到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其部下还有两员猛将,若是在将来遇到了不可不知。”欧阳烈对西北军所部果然还是比较了解,“其一为张自忠,外号张扒皮……”
“又是一个喝兵血的?”田豹子立刻说道。但凡是名字里有什么“扒皮”字样的,一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欧阳烈却是一笑,“据说此人在练兵的时候,正值冬日,营中士兵畏冷,他为了激励士兵,自己头一个将棉衣脱掉,光着上身在雪地中跑步。从此以后,这张扒皮的名号就传开了。”
“啊?如此说来,到是一条硬汉!”田豹子练功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自然明白其中之苦。更别说这姓张的肯定还是个大官,能脱了衣服大冬天的光着膀子和士兵一起训练,可见此人心性之坚忍,战场之上这样的人最让敌人头疼。这样的人所带出来的兵,也绝非一般的普通士兵可比。
“另一个不得不提的,就是赵登禹,人称打虎将军。”一提到这个名字,欧阳烈自己都抽动了一下眼角,“此人曾得名师指点,一身武艺冠绝西北军,尤其是练了一手好刀法,是西北军大刀队的领军人物。”
“又是个玩刀的。”田豹子喃喃说道。一提到刀客,他就立刻想起在同昌两次遇到的神秘刀客,此人的刀法极为凌厉,实为田豹子凭生仅遇的高手。到是不知道这位西北军的姓赵的刀法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可否与那神秘刀客相比上下?
“说实话,虽然西北军缺衣少食,但是如果张少帅真的把西北军送到热河前线来,不管少帅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热河的抗战形势都是极为有利的。”欧阳烈面露喜色,“如果能与西北军的将士并肩作战,保我山河的话,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被欧阳烈这么一说,田豹子多少也有点激动。正所谓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自己窝在东北能有多大见识?这一次要是能见到西北的英雄,也算是开了眼界,长了世面了。
“如果真是如此,这仗打得估计还能痛快点。”田豹子笑道,“对了,刚才这一路上你的人都联络上没有?西北军上前线这事,要不要告诉他们?我刚才看建国军这个熊德性,好人放在这堆里带坏了。八百人呢,你敢保证就没有几个尿裤子的?别再心里头一怂,露了底的话,反倒麻烦。”
“我也刚想和你说呢,事情有点不对。”欧阳烈脸色一变,“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的确见到了我们的人,但是人数不错。这趟车是从长春开过来的,可是当初奉命潜入龙口、德西、白城还有六林的人,我全都没有看到。按道理,他们也应该带着自己的人上车才对。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的话,我也应该会得到消息,可现在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们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计划的八百人,现在只剩下六百多人了。”
“这就少了二百多呀。”田豹子心头一凉,“难道,鬼子有所发觉?”
“鬼子的特工也不是光吃饭不干活的,这点心理准备我还是有的。”欧阳烈答道,“其实当初我们派出来的潜伏的同志有很多,但是能成功的并不多,有同志牺牲在所难免。但这一次能联络上的同志,都是成功潜伏的才对,不应该会再次引起鬼子的注意。”
“这个……这车里三千人呢,你别是看错了哪个。”田豹子只能劝慰两句,“咱再看看,万一刚才没看清楚呢?”
“好吧。”欧阳烈绝对不怀疑自己的眼睛,但又找不到什么别的解释。如果真的出事了,那鬼子早就开始抓人了,还能让他带着队伍这么平平安安的上车?
说到这,欧阳烈伸手推开前面的车门,打算走到车尾这一路再好好的找一找。哪知车门才一推开,车厢里突然迎面过来一个人,嘴里叫着:“开水,开水……”话音方起,一盆滚烫的开水已经对着欧阳烈迎面泼了过来。
“小心!”田豹子原本站在欧阳烈的身后,反应到是比欧阳烈要更快一些,一把抓住欧阳烈的衣领拖到身后。
一股热气扑着欧阳烈的面门过去,整盆水大半洒在了地上,小小的车厢隔道里升起一股水气。因为田豹子反应快,欧阳烈只是前衣襟上被溅了些滚水,到是没有伤到外露的皮肤。脸上只觉得热气扑面,若是这一盆水真的全都倒在脸上的话,不死也毁容了。
这车厢间的隔道本来就不大,田豹子拉得又比较猛,欧阳烈从前面的车门处直接撞到了后面的车门上,却听“咣”的一声。田豹子抢一步护在欧阳烈的身前,大声喝道:“谁他娘的不长眼睛?”
虽然水气升腾,但田豹子自小练功,这听风辨位的本领却是到家。隔着水气伸手过去,正抓住了那个拿着水盆的家伙,一把领到前:“滚过来。”
“长官……长官……”那人尖声叫了起来,“我可不是故意的,脚底下绊了一下,没留神啊。”
一盆水的水气自然有限,转眼的功夫水气散开,田豹子还没松手。只见被自己抓住的是个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兵,身上穿着黄皮军装,却没戴帽子。一手拎着水盆,脸上却全是惊恐之色:“长官饶命……”
“你他娘的瞎了眼了?”田豹子故意将做凶恶的样子,左手抓着这小兵的衣领,右手却突然双指成剑,直插向了那小兵的腹间气海之处。
气海为人之重穴,又称“肓之原穴。”有一成语叫:病入膏肓,这“肓”指的就是气海。古医术认为,病气一旦入了气海就再难救治了。因此上气海也是人身上的死穴之一,实为习武者大忌。
田豹子看似轻轻一指点了过去,其实剑指为寸劲,短而疾促,戳破气海之后,使人体任脉之水气断绝,水谷不利,往来不收。说白了,只要搓中,当场这个小兵就得大小便失禁,而后腰膝酸软,常年有滞后之感,如果救治不及时,哪怕是活下来了,后半辈子也是浑身乏力,不经寒热,时常易倒,活脱就是个半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