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梁二愣子这么一叫板,对面钱龙也窝着火呢。到现在钱龙都在暗恨自己,怎么就同意和田豹子猜铜钱了呢?当时头脑一热,只以为铜钱只是两面,两人各有一半的机会,可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田豹子这个家伙,肯定没什么好路数,自己猜正面,他居然就扔了个正面,自己说三投两胜的,这家伙居然就连投了两次正面,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不用说,自己这次又让田豹子给阴了。
不过钱龙到也真是条汉子,更何况当着李白脸和曾家兄弟这么多人,说过的话也不能反悔,只能带着人过来找梁二愣子的别扭,但他自己这心里就别提多别扭了,尤其是再想想刚刚田豹子交待他的话……
“你给我听着!”钱龙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从来都是真刀真枪的拼命,在战场上狗扯羊皮的事他可从来没干过,但今又不得不如此,“田豹子让我给你捎句话,剿匪大队的人没全死,他还留了两个活口。”
什么?梁二愣子心头一紧。千算万算没算到,田豹子居然这么不“小心”,还留下了剿匪大队的活口?
“他啥意思?”梁二愣子问道,心里却想着这田豹子也太不地道了吧?
“他让我告诉你,他知道梁团长大仁大义,人在曹营心在汉,曲线救国……”说这些话的时候,钱龙牙根直痒痒。
“别跟我说屁话!”梁二愣子可有点稳不住了,“老子一心投靠皇军,什么曲线救国?老子听不懂。你告诉田豹子,他要是再敢胡说,老子现在就带着人打到牵马岭去。”
“田豹子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剿匪大队的人也不全是坏人,被他抓住的这两个就是被草上飞逼迫才认贼作父。所以,他已经把这两个人给放了!”钱龙的话一句句喊过来,梁二愣子却听得心惊胆颤!
从牵马岭往同昌城的方向过来,过了星星屯之后就是小河湾村,距离星星屯大约有十五里左右。小河湾村的炮楼在七天前已经修好了,守在这里的小头目叫侯七,是星星屯炮楼侯三的弟弟。因为炮楼已经修好,所以这里留守的人并不多,算上侯七在内,总共也就只有二十人。
从今天早上起来侯七就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可以说不上是为什么。要说侯家这两兄弟在以前同昌地面上只是不入流的小毛贼,自从投靠了草上飞之后才总算有点出人投地的样子,一个个也混得人模狗样。
不过侯七心里明白,小河湾和星星屯距离牵马岭可都不算太远,如果独立团的人想要找草上飞的麻烦,那他们兄弟是首当其冲的。想来也是家底太薄,给草上飞送的孝敬太少所以才把他们俩给推到最前面。这样看的话,还得在小河湾和星星屯两处好好的搜刮搜刮,往上面通融通融才好。只可惜这两个村子实在太穷,老百姓家无余粮,就是刀架脖子上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东西来。
吃过晌午饭侯七打了个盹,身上不免有些倦怠,扒着炮楼的瞭望口往外头漫无目地的看着。可巧便有两条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虽然远远的还看不清楚,但看两个人到是极为落魄的样子,还不时的回头望着,侯七不由一笑:“这他娘的哪来的两个送死鬼?让狗撵了还是咋的?”
吩咐一声便有两名部下走出了炮楼大声喊道:“什么人?再往前走开枪了!”
跑过来的两个人显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其中一个似乎是在用最后的力气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是星星屯的,救命啊……牵马岭的胡子杀过来了……”
侯七本来还在炮楼里面犯懒呢,猛的一听这喊声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我哥呢?我哥咋样了?”
不过外面两个人似乎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这一路的奔跑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张了张嘴想要回侯七的话,可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但听“扑通、扑通”,两个人已经倒在了炮楼前面的铁丝网旁边。
“快,快救人!”侯七是真的坐不住了,连蹦带跳的从炮楼里跑出来。
这走近了才发现,跑过来的两个人穿的的确是剿匪大队的衣服,只是不过又是血又是泥,实在是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也不知道这二人是受了多重的伤,居然还能一路从星星屯跑过来。
在侯七的指挥下,有人七手八脚的将炮楼前面的铁丝网与拒木搬开,草上飞修炮楼的时候还是挺上心的。除了炮楼坚固之外,外围还有厚厚的铁丝网和沙袋堆成的火力点,里面还架着一挺轻机枪,与后面的炮楼一体形成了交叉火力。按草上飞的说法,这炮楼看上去简单,可田豹子想要打下他的炮楼,没有百十条人命是不可能的。
不过坚固归坚固,现在冷不丁的想要打开也有点难,虽然侯七一个劲的催促,但还是折腾了足有三分钟,这才将沉重的拒木推开。侯七头一个冲了出去,抓着其中一个伤兵大声问道:“我哥呢?我哥呢?”
那伤兵双眼紧闭,呼吸也渐微弱,更何况浑身上下全是血,也看不出是伤在哪里,怕是侯七再摇一下的话,这伤兵就要被摇死了。再看另一个,好象还不比这个强呢。侯七急得一脑门汗,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还是边上有人说了句:“七爷,还是把人先搬进去,喂口水说不定还能缓过来。”
“那就别愣着了,快点呀!”侯七急躁着吼道。
进了炮楼里面,有炭火轰着到是暖和了不少,侯七还嫌别人手慢,抢过一个水壶来送到伤兵的嘴边,倒得急了些有一半都淋在了脸上。
或许是淋了一脸水起了作用,那伤兵缓缓的睁开眼睛,侯七大声问道:“星星屯咋的了?我哥呢?”
伤兵深吸了一口气:“星星屯丢了,田豹子亲自带人攻打星星屯,就我们俩人逃出来了,剩下的全死了。”
“混蛋!”毕竟兄弟情深,侯七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再看着眼前的伤兵就有点咬牙切齿了,“我哥死了,你们俩为啥活着出来了?”
“田豹子让我给您带句话。”那伤兵答道。
“什么话?”
“田豹子说您最好立刻投降,要不然你和你哥一样的下场。”话说到这里,伤兵的声音到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呸!我侯家和他田豹子不共戴天,我今天要是不给我哥报……”后面那个“仇”字还没喊出来,侯七猛然觉得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在了他的肚子上,虽然看不清楚,可毕竟也当胡子多年,这点感觉还是有的。
而那本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伤兵突然精神百倍,对侯七笑道:“不要激动,田豹子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来不想取你的性命。可是你要真的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到地下和你兄弟做伴了。”
侯七颤颤微微的低下头,果然一支手枪顶着他的小腹,而那枪柄就握在伤兵的手里:“你……你到底是谁?”
“不认识我?”伤兵一愣,“到是忘了介绍了,在下田豹子,圣清宫里一名火居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