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伙玩牌时,很是卖力,他们抡圆了胳膊,将纸牌摔得啪啪响,仿佛娱乐中更多是宣泄。
部长小伙儿的女友,斜靠放在长椅上的书包坐下,她对几个男生的扑克游戏不感兴趣,便横着身子戴上男友的耳机,自我陶醉的听起了音乐。
“你他妈别听了,手机快没电了,刚给你耳机的时候,上面就显示两格电,我到家下了火车还打电话用呢!”部长小伙斗输了一把扑克,扭脸洗牌时正好看见女孩在用自己的手机听音乐,便拧着眉头小声骂道。
女孩正被动感十足的音乐蒙住耳朵,没有听清楚男友在说什么,但从对方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被骂了,就急忙坐直了身子,红颜羞恼的说:“我就乐意听,你注意素质,这可是公共场合,你那帮文艺部的学弟学妹可也有跟咱们一趟火车的,让他们听见你失态,你不丢人啊!”
很显然,部长小伙平日里就骂惯了女友,只是女孩这会儿当着同僚的面,被男友骂很尴尬,就强顶着压力反驳。
“老子现在不怕丢人,啥荣誉都有了,都毕业的人了,我还屌他们?你再听一首歌就别听了,一会儿上了火车,手机可找不到充电的地方。”
女孩假装没听到男友的话,又将身子横斜在长椅上,继续自顾听了起来。
戴黑框眼镜的小伙儿,也被部长小伙儿骂女友的行为搞得有几分尴尬。于是,他趁机坏笑着说:“哎呀!我说王部长,你从大二到现在,睡了这妞儿好几年。人家听听你的手机,你还跟吃了大亏似的,这么紧张干什么!啊?”
说完,他还朝瘦高个儿看了一眼,像是要博得赞同。
瘦高个儿捻开手里的扑克,见部长女友戴着耳机,听不到他们几个谈话,就也对部长小伙说:“哼哼,你小子,不是我说你,这妞大一那会儿多爱学习,上课老认真听讲了。你也就买了一部几千元的新款手机,哪堂课也跟人家坐在一起,让人家摆弄你这部当时全班最贵的手机。我俩才吃亏了呢,早知道现在女生好这口的多,我俩当时也买一部好手机,弄个妞睡几年,让咱哥们儿这大学时代,也充满丰富*生活。”
瘦高个儿小伙说完, 戴黑框眼镜的小伙偷偷斜了部长小伙一眼,见他只顾盯着手里的扑克,两人相视而笑。
“你这俩孙子,真是天搭地配,两肚子坏水凑到一起,比长江还滔滔翻滚。勾搭女生犯法不?你背诵的法条上有规定不?这叫你情我愿。刚上大一那会儿,你见我抽过二十元以下的烟草没?交女友以后呢?从十元降到两块儿五一盒的烟,到了大三蹭别人的烟卷抽。别光看表面,花销多了。尤其到了暑假,人家情侣都北京、上海的旅游,她也想去,我不去行吗?谈个恋爱容易吗?以后啊,你俩别拿这事儿跟我说辞。”
部长小伙垂着眼皮,说完后甩了一张扑克出来。“赶紧出牌,这把斗死你这俩孙子。”
带黑框眼镜的小伙和瘦高个儿小伙嘿嘿笑起来。
“你要是养不住了……,让给我呗!”戴黑框眼镜的小伙,打出一张扑克后,嬉皮着一脸坏笑。他不敢用严肃的表情对部长小伙儿说出这句看似玩笑的话。
“哎,哎。过份了啊!太赤裸了啊!人家可是象牙塔里打磨出来的爱情,纯洁耀眼的男女关系,将来是要进神圣礼堂的那种。”瘦高个儿小伙儿也歪起嘴角儿,眼神布满坏笑。他貌似在维护伦理美德,实则在栓对儿激火。
“你想要啊?那你去跟她说呗,能让她跟你走,那是你的本事,我不拦着。”部长小伙儿没有钻进瘦高个儿小伙的圈套,他依旧捻着手里的扑克,不以为意地回了戴黑框眼镜小伙一句。
“嘿嘿,算了吧,我可是好人,宁推一堵危墙,不坏人家一桩缘。”戴眼镜的小伙儿说话的同时,还瞄了一眼部长女友那丰满的屁股。他知道自己不能当真,那女孩若是听见他们把自己当充气娃娃似的让来让去,会很伤一位女性的自尊,非得把眼镜小伙的脸抓花不可。
“操,你小子要是去推一堵墙,那也是因为墙后面躲着三对野鸳鸯。”部长小伙没好气地损了戴黑框眼镜的同学一句。
一个小时之后,K484次列车按广播里通知的那样,准时进站了。我背着行李,牵着芦雅和伊凉的小手,防止她俩在看似排队实则潮涌的乘客队伍里走丢。
这趟国内的火车,里面环境不错,每节车厢门口上端,还装有液晶电视。凉爽的空调,吹着人很舒服。芦雅、伊凉坐在靠车窗的座位里面,我坐在靠过道的外侧。
列车在广州站停了仅十分钟,便又缓缓移动起身子,朝西北方向奔去。伊凉和芦雅有些困,她俩靠在一起,在列车的晃动下很快就睡着了。
我没有再拿出英文版的环球时报打发时间,生怕自己在列车内又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几名候车室内的毕业生,和我在同一节车厢内,但座位距离稍远,使我觉得轻松许多。
大部分乘客挤上火车之后,有座位的长长舒一口气,没有座位的便站在过道,脸上倒也有了几分踏实。
我坐在火车内,望着窗外远远的景致,这片阔别多年的土地,似乎只有她还惦记着我,给我一种游子归乡的亲切。我的耳朵里,充满腔调不一的华语,每个人刚走上火车时,彼此都因陌生而保持一种冷漠,这冷漠让他们之间彬彬有礼。
火车疾驰了不足三个小时,大家仿佛渐渐从彼此脸上看清了这趟旅途的漫长,三三两两的陌生乘客,彼此间开始试着攀谈起来。
我漂泊的太久了,不能讲出溶于这个群体的华语。但我的耳朵,随着列车的轻轻摇动,如初生的婴儿听到母性呼唤后渐渐抽动的眼皮,越来越熟悉起一种深潜在血骨里的萌动。
芦雅只睡了两个小时,就推醒了伊凉,两个小丫头扒在车窗上看外面的地貌,兴奋之情洋溢在两张漂亮的脸蛋上。坐在我对面的乘客,是一位中国老太太,她梳着略显斑白的卷发,衣服很整洁,看样子像出门之前细心打扮了一番。
危险已经距离我们很遥远,芦雅和伊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孩童的玩性在她俩之间不知不觉回复许多。她俩每每说笑,就掩住皓齿小口,像是怕给别人听到。
“唉吆!这两闺女长得可俊,生在这个社会真是命好,啥苦不用吃,啥累不用受,长大了一准嫁有钱人。”老太太其实并无恶意,只是一种客套,意在讨好和夸赞别人。但我当时理解不了中国老太的话,因为我没有从这种时代变迁的观念中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