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杜莫右手重重捂在自己的脑门上,惊愕不已地感叹道:“知识啊!知识啊!知识就是财富,就是力量,就是……”
悬鸦又呵呵发笑,提着他穿在身上的长袍走出卫生间。“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被你感慨成这副模样,看来大厨师你很具有求知欲。”
杜莫对悬鸦的第二次调侃很是介意,他忙反驳说:“上帝把我诞生在非洲最贫穷战乱的村落,我们那种地方,连吃饭喝水都要冒险,更不用说上学接受教育,所以学习不到这方面的知识。”
我和悬鸦都是杀手,我们对人体的化学属性和生物属性,自然要比常人深入了解许多。
可悬鸦这家伙,现如今拿到了我一只宝箱里的财富,便不再像刚逃出恐怖大溶洞那会儿似的,对杜莫百般恭维和讨好。
拿杜莫寻开心,是悬鸦登上海魔号以来,最习以为常的一种方式。他这会儿又可以这样对待杜莫了。
“哼哼,你就算上学接受了教育,也未必了解到这些。在虚伪和鲁钝的地方,这种知识被看做洪水猛兽。老师敢讲,就会被定义成老流氓,小学生敢听,就被定义成小流氓。所以,很多倒霉的男人和女人们走出医院时,还在恶狠狠地咒骂对方。只有外表很白的医生,才有资格接受这方面的教育。大家要是都懂了,都很健康了,有人就该急哭了。”
杜莫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悬鸦又补充了一句:“垄断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可是,对杜莫而言,悬鸦这一句话,比我说的一大堆话都更难理解。
“悬鸦先生,小珊瑚去检修快艇了吗,要不我去帮帮他。上次下船时,我见他把咱们的武器都填进帆干空心里了,昨夜下了一场连绵小雨,真怕武器被腐蚀到。”
悬鸦一挥手,“不用,那帆杆当初设计时,就是专门储藏武器所备。别说一场小雨,就是船翻了掉海里,武器也不会遭受水蚀。”
杜莫倒不是担心武器,他是担心小珊瑚独自一人去检修快艇,极有可能在船上做手脚,指不定耍一些什么把戏。
在马尔代夫时,我就告诫过杜莫,他负责盯紧小珊瑚,而我负责盯住悬鸦。
“杜莫,你下楼去把酒店的早餐拿上来,我洗漱完还得换一身衣服,就不再麻烦下楼了。”我把杜莫支使到楼下,这样他就有机会溜出酒店,去快艇上找小珊瑚了。
洗漱完毕后,我对悬鸦说:“杜莫这家伙还没上来,八成这头科多兽自己在下面大吃上了,咱们下楼去吃吧。”悬鸦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
乘电梯下了楼,池春正带着伊凉,两人各拿一个餐盘,围着花样格式的美食打转。池春敲着白皙诱人的葱指,指着一种料理对伊凉说:“咱俩都吃点这个,这东西对女性可好呢,不仅养颜,还补血。”
其他的餐桌上,多是一些肥头大耳的房客,他们眼皮浮肿,神情迷离且恍惚地端着餐盘,如行尸走兽般在挪着步子。几个亚洲来的矮胖中年男子,不时用色迷迷的眼睛斜视池春,往她性感薄短的小裙中间瞟。
我慢慢嚼着一根煮豆料理,没有理会那几个男子对池春视觉上的猥亵。悬鸦见我没说话,自然也不多嘴。但如果杜莫在这里,他定会瞪着牛眼珠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街。
我现在很怕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海魔号上的眼线,在福卡普一带也有安插,而芦雅在毛里求斯,不知是否真的平安无恙。所以,我得尽快处理掉手头的事情,早日见到芦雅。
本想暗示池春,叫她不要穿得如此性感,可一想到她如此打扮也都是为了穿给我看,我也就不忍去提醒她了。在男人众多的场合,池春都是主动挎紧我的胳膊,让我做一个体面的男士。我理解她对我的善意,可我根本无心去稀罕这些男子的羡慕,我有我自己的事儿去做。
等我快吃饱时,杜莫背着一包东西,和小珊瑚勾肩搭背地走进了酒店大厅。坐在二楼的悬鸦,戴着一副墨镜,高高举起一根胳膊,用阿拉伯语对杜莫和小珊瑚招呼,示意他俩赶紧上来。
“疾风先生,你要我买的东西,我已经在酒店后面的街道上买到了,那里有很多摆地摊的小老头,卖一些奇形怪状的小工艺品,我还特意给两位小姐分别买了礼物,等咱们到了那家工厂,我就把礼物给她。”
杜莫去了福卡普的早市,买回了一些仿造的假宝石,他嘿嘿笑着,说话间口风很谨慎,没有直接提到伊凉、芦雅的名字,更没有提到毛里求斯。
“你赶紧吃点东西,然后哪里也不要去,一步不离地守着她俩。”杜莫明白我的意思,我昨晚就告诉杜莫,自己和悬鸦要去南非城一趟,由他和小珊瑚留下,照顾好伊凉和池春。
我和悬鸦都想尽快将宝石和金条脱手,但福卡普的地下宝石已由扎密尔垄断,当地地下宝石市场的缺货现象,实则是人为的垄断。我和悬鸦现在,不想在这惹上是非,于是还按照当初的计划,去南非城更大的地下宝石交易市场,卖个满意的价钱回来。
大家吃完早餐,他们几个上楼时,伊凉突然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一手,我望着她那双明眸,却迟迟不见她说话。
“你不要担心,我最快明天下午就会赶回来,在酒店里,有杜莫他们照顾你,我也很放心。”爱抚着伊凉的头,见她睫毛有些湿润,我急忙对池春暗示。
伊凉这丫头,和我分开怕了,她非常担心我这次去南非城会发生什么事情,从而再把我和她分开。
“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不会出问题的,咱们还是不要担心。走,上楼去,看看杜莫这家伙包里买来的什么好东西。”池春安慰着伊凉,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上楼。
我和悬鸦拿上行李,便出了麦西伦酒店的大门。昨夜刚下过小雨,早晨的街上,还泛着微凉。这会儿行人还不是很多,偶尔几个下夜班的骑车族,手里攥着一卷披萨料理,边吃边歪歪扭扭地蹬车经过。
“啧啧,瞧瞧,你快看这里,王兄。”
我和悬鸦站在街道旁等出租车,比我们先走出酒店的两个黄皮肤中年男子,也站在不远处等出租。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秃顶矮胖子,手里捧着一份报纸,像发现什么惊人消息似的,歪着脖子用右手食指不停的戳报纸。
另一个男子梳着油亮的四六分背头,肥腻松弛的两腮下垂,左右平衡着他那颗方形的大脑袋。从此人浮肿的眼皮,和发乌的眼圈,不难看出他的健康状态很糟,是那种过度酒肉吃喝与纵欲所致。他的肝脏已被厚厚的脂肪包裹,趋向超负荷的早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