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夯特军阀的武装主力正在基斯马尤港,这会儿与索马里水兵打得不可开交,海盗不会离开依托大海的优势,所以,刚开突袭的坦克车多半是中朱巴州的割据武装。”
“啊。”我淡淡回应了一声,内心的推测与杜莫说的基本吻合。“嘿嘿,夯特这下首尾难顾喽!”杜莫自言自语地说完,闷声与我飞速奔驰起来,他可不想在两股军阀争斗的荒漠上变成垫车轱辘的炮灰。所以,我双腿飞蹬得再快,他都得咬牙跟上,没有半丝儿抱怨情绪。
杜莫说得没错,迪沃?夯特这次真得被拖入战斗泥潭,索马里水兵这支海盗,路面力量肯定抗衡不过军阀,他们既然敢在基斯马尤港激战,也是看准了夯特军阀的软肋。
中朱巴州的军阀,同样看准了时机,借此削弱一下毗邻对手的势力,等到夯特武装与海盗处理完恩怨,再要纠集主力报复中朱巴州时,对方却已严阵以待,巴不得以逸待劳地同他交火。看来,夯特的哑巴亏吃大了。
一连狂奔了两个小时,我和杜莫才敢缓下脚步,小跑朝前移动,同时也为避免在前面遭遇敌人时体力不支。“追马先生,中朱巴州的武装配备要比夯特军阀好呢!”杜莫有气无力地说。
“嗯,从地图上看,中朱巴州的绿地较多,物产相对来讲较为丰富。但跨入中朱巴州后,你我可能遭遇的军阀武装的实力也会增强。希望前途不再穿越平坦的草地,否则咱们只能在晚上赶路,白天推进的话风险很大。”我有些担忧地说。
“满眼全是干燥的黄沙,眼球都单调得疼。我宁愿在密林砍着藤茎走,也不想再这么暴露地跑在荒漠上玩儿命。刚才可把我刺激够了,真该让杰森约迪那混球来感受一下,省得他天天躺在海魔号上,搂着香妞、端着美酒还对我们抱怨日子百无聊赖。”杜莫说完,反手掏出背包顶部插着的半瓶清水,仰脸灌了一口浇润喉咙。
荒漠越走越绵软,我俩心里不免有些惊慌,但迫于避开敌人的铁甲车,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钻。吉利卜附近便是朱巴河下游,因为朝着有水的方向,彼此倒也有了几分穿越荒漠的底气。
“嘿嘿,追马先生,夯特军阀被另一股军阀突袭,会不会很快同敌对的海盗握手言和?”杜莫打趣儿地问,好像对与自己同职业的索马里水兵萌生了几分偏袒感。
“迪沃?夯特若是理智,也不会在与毗邻军阀实力持平的情况下随意招惹海盗。你看那群被炸死在草坡上的枯瘦女孩,不难想象一张暴君的嘴脸。这两股军阀之间的关系,如同海魔号与索马里水兵之间的关系。所以,你最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万一哪天两艘海盗船厮打起来,提前想好逃命的法子。”
杜莫听完难为情地憨笑,我有意帮他涮清意识,避免他与杰森约迪这支海盗产生盲目的情缘依赖。
“嗯,说得太对了,我就是想混到为杰森约迪挺身挡子丨弹丨的份上,恐怕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们,也能用嫉妒的眼神杀死我,哈哈……,不管钱多钱少的吧,咱至少不冒那股傻气儿!”
这话让我听得很舒服,他最能讨我喜欢的一点,正在于他有独立的意识和思维。正义感往往护佑这一类人,悬鸦正是如此。而那些惯于左右出卖的小人,最后连自己是谁都遗忘了,我又何敢对其托付一些实事儿,寻求善意帮助。
“唉!不过,夯特军阀先与中朱巴州握手言和,合力对抗索马里水兵的可能也是有的。”杜莫心怀释然地接着说。
“没有‘不过’,另一股军阀若抓住机会,势必把夯特武装咬死。所以,他唯一的契机只能是索马里水兵这支海盗。不过,彼此非得动手打到头破血流的地步,才认识到这一点,确实笨了些。”
说完,我从背包掏出两根挤压变形的香蕉,抛给杜莫一个。“我请客,补充一下碳水化合物,天亮之前,咱们还得来一次急速飞奔。”
杜莫看到吃得就高兴,他笑呵呵接住,刚剥开皮往嘴巴里送,突然怔住说:“他奶奶的,记得那次杰森约迪拍我脑瓜时,还笑问我是不是香蕉吃得过多,脑子变成蕉糊了。”杜莫气鼓鼓说完,对着香蕉瓤猛咬一大口,笑眯眯地咀嚼起来。
我慢慢咀嚼着泥软甘甜的香蕉,虽然面部表情依旧,但内心却意识到杜莫的城府,他一直在有意和我拉近关系,一步一步缓而稳扎地同海魔号对立起来。
我也不介意,不管他真实想法如何,一旦他让我感觉到恶意,第一个宰掉的肯定是这头科多兽。杜莫吃完香蕉,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示意可以起跑了。
现在,他比我还着急,恨不能插翅飞进夜空,把坦克车交战的荒漠遥远地抛在身后,就像坐在月球上,看一只狗站在地球上因追咬不到自己而吠犬。
“啊哈,哈哈哈……”一路狂奔了十公里,前方黝黑的荒漠地表,开始浮现零星矮丛。从杜莫喜悦的笑声中便能听出,植被地带离我们不远了。
“我敢肯定,前面还会出现猴面包树。”杜莫兴奋地神情,促使脚下奔跑的步伐更快,他几乎伸开了双臂,要去拥抱遥远的地平线。
“我也敢肯定,即使出现猴面包树,你依然爬不上去。”我淡淡说了一句,杜莫听到我的调侃,惨白的牙齿笑露出更多。
“哈哈,猴面包树不是每一颗都那么粗大高壮,有些甚至和我一边高。您看我的魁梧体魄,多像一棵猴面包树,这在非洲饥困地区可是少见呢,标准美男身材。”
杜莫难以抑制即将走出荒漠的喜悦,开始自吹自擂起来,但他说得却有几分道理。“如果这里没有枪和矛,打架只凭拳脚,你倒真是块儿做酋长的好材料。”
看到前面的矮丛,逐渐密密麻麻地出现,我也不由得心悦。杜莫已经冲到了我前面,他像只从树上跳下来的大胖猴子,手舞足蹈地蹦跳而去。
遥远的浅墨色地平线上,几株稀稀拉拉的猴面包树,像圣诞时节挂满彩灯的欢乐树,对我和杜莫徐徐招手。我知道,那些不是都市繁灯,是漫天摇摇欲坠的星星。
“追马先生,前面就是一片草原了,你快点跟上啊!”跑到前面的杜莫,转过身来兴奋地对我挥手。我嘴角微微一弯,不由得再度提速,也盼望早点看到绿油油的草木。
前面的夜空,宛如挂满璀璨小灯的垂幕,我赶到杜莫的位置时,远方平缓单一的地平线上,出现高低起伏的黑影轮廓,杜莫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处在草原的边缘地带了。
“追马先生,这次若再出现斑鬣狗尾行,瞧我不用AK步枪打烂它们的屁股,哈哈哈……”杜莫拍了拍横在背包上的步枪,眼神儿甚为得意。
“哼。”我淡淡一笑,拿过望远镜侦查身后。辽阔的荒漠远际,看不到任何移动的小点儿,我想夯特武装应该变更了巡逻状态,不得不放弃追击我和杜莫,转而去竭力抵抗跨区突袭的坦克车。
“让那帮家伙慢慢打去吧,咱们总算可以安心赶几天路了。”杜莫端起狙击步枪,一边仔细侦查前方的草原带,一边把握十足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