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什么斩断七情六欲，修炼上心天道。全是扯淡，真要这般清心寡欲那就把地盘让出来对不对。占着茅坑还说就地解决的人坏了风水，你说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土人说完看向张南，眼神充满对方可以回应的期待。

“噗嗤，咳”张南听着是那么回事，没有憋住笑，点点头算是认同“土人”说法。

“土人”轻笑出声，这才对嘛说话就是要有回应的，自己接着往下说：“郁都这些乱七八杂的山上宗门，修士家族，还有诸多天下朝国，魔道巨擘，你后面看能数的着的不都是这般尿性。”

抢进来的想着自己地盘不好想换个更大的，没有进来的想把城里已经扎根的宗族替换掉。

里面的人想更往里，外面的人想进来，郁都就是这么混账，这天下就没有别的地方能吸引他们的了？”

“嗯，是这么个理。”张南随声附和，说到抢地盘想起来自己临走前一天，东渡海召集在外驻守的修士动静甚大，怕是要干点什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天下哪里英雄最多？想要成名问道最适合去哪？还得是咱们郁都！你在外面意气盛名再多能如何，赶来咱们郁都闯闯吗？”

“土人”说话是毫不避讳，唾沫星子乱喷。

张南看在眼里，脑海里则想的是人形花洒，这年头死物也可以修炼成精的？只听说有精魅闻道，没有听说过烧火棍闻道的。

“兄弟还没有请教？”“土人”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身边小兄弟叫什么，歉意拱拱手。

“张南，弓长张。”张南赶忙回礼，江湖上手势极为讲究，对方左手在上拇指外翘这是外八行的黑话。

“土人”眉头挑起暗道这兄弟看的年轻江湖规矩倒是很懂，这一下就不好办了。“鄙人王轩，兄弟别跟我见外，我这人就是话多。”

“没有没有，挺好的。”张南摆摆手，内心对蚤重街的印象更上几分。

“哎，说这么老些，咱们还是苦命人啊。”王轩也不端着，双手放在脑后依靠住墙壁散漫说道。“说什么天道羸弱，大道可期。都是骗人的，海山之盟换天之战打的天地差点破碎。”

大能贤圣忙着弥补天道维持灵气，都这样了下面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尽快飞升？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最瞧不起就是他们，要我说现在这些宗门还是两庭最像样，替这天道行走世间。”

张南耳朵微动，心中很是诧异。在外面听别人骂两庭的多了冷不丁有个说好话的还真是不适应。“大哥对两庭印象这般好？”

“那真真是极好的，要是没有两庭在苦苦维持天地平衡，其他人都死球去吧！还不得是万里血河千里白骨的景象，真当那些修士都是正义君子？匡扶正义？”

“修士也是凡人过来的，这点心思看破不点破而已。”王轩歪过脑袋俏皮看着张南。“说来有点可笑，我跑到两庭求着人家收我，可是求了好些年。”

“两庭很难进吗？”张南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进来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事自己还真是一窍不通。

“你这可就问着人了，要说在郁都没有比我更了解两庭的。”王轩说话时候眼睛发光，在昏暗烛光下异常耀眼。

“外面人看两庭就是霸道，做事完全按照自己意愿来树敌极多。杀得天下宗门抬不起来头，上到宗门太上长老下到刚进门的孩童谁见到或者听到两庭都要唾弃一口，要是口水可以杀人两庭现在都不知道被掩杀多少回。”

“但是你看人还是屹立在郁都不倒，庭门外问道的修士何其多，那还是明面上想要杀两庭的，暗地里使绊子下黑手的可不要太多。就冲着人家这气魄，人就得是这个。”王轩伸出大拇指冲着两庭方向高高竖起。

“咳！”

“咳咳！”

周围黑暗中发出无数咳嗽声，夜晚睡不好觉的人很多啊。

“有意见你们去问道啊！在这躺着算怎么回事！”王轩被人打断说话很是气恼，冲着不远处嚷嚷。但是黑暗中再没有人发出声响，安静的可怕。

“别理会他们，蚤重街是郁都失意落魄人的安家所，他们也就打打嘴炮厉害，撑死像这样发发牢骚。”王轩好心给张南解释，怕刚来的小兄弟不习惯。

张南倒是没什么别的念头，刚才他来的时候确实看见很多或躺或坐的修士依靠墙壁休息，当时他也不还意思问，闹出这么一出他就明白了。

“咱们继续往下说，刚才说到哪了？”王轩撅起嘴巴思索，突然冲着黑暗当中唾弃道。“都是那群混账！打扰我！”

起于烽火，止于人间。

这八个字是第一代寺庭举目看着残破天地说出的最后八个字，环顾周围神色各异的大能圣人，嗤笑出声后持剑出走天下。仗剑平九山稳四海，杀的天下宗门俯首称臣，杀的朝国魔道安分守己。

后辈翻阅史书典籍多是描述他闭嘴不言逢人便砍，强势镇压，做派甚是野蛮。

但是每当读到他一人一剑将天下强者杀的如砍瓜切菜般轻松，皆是头皮发麻，想要再仔细翻阅查找却难能找到他姓谁名谁，所以有好事者给他起了“不言君”的代称。

也是因为杀人过多，不言君身上业障极重，肉身被业火烧灼腐蚀，最后更是被心魔所扰不堪折磨，自行兵解于两庭。可惜黄泉崩塌天道羸弱，修士兵解入不得轮回，彻底的身死道消，泯然于天地。

“这世间的道理是不是很荒谬，不言君被人胁大义甘心做杀人刀，最后心魔猖獗不堪其扰兵解于世。”

“史书典籍非但没有歌功颂德反而遭万人痛骂，山河破碎魔道横行，有人仗剑杀出朗朗乾坤还天地清明。”王轩摇头晃脑充满讥讽。“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荒谬！”

“大丈夫只问身前三尺剑，莫管身后公与名。”王轩一字一字咬牙念出。“这是我从书堆里翻出来唯一还能说句公道话的评价，其他皆是俗不可耐的大流言论。”

张南耐心听完，期间王轩说的如痴如醉，他看着旁边这个衣衫淡薄胡须拉差的男子，明明是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可怜人，偏偏对高高在上的两庭有如此狂热的信仰。

“所以我立志，绝对要入两庭！就是死也要死在两庭的门口。可笑离家时及冠之年，现在嘛……”王轩头抵住墙壁，丝毫不见落寞之色。“忘了，有很多年很多年了，不曾见过家父慈母。”

“可以回去啊……”说完张南便后悔想要抽自己两掌，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啊！这位大哥明显是不甘心啊，会不会聊天，会不会聊天。

“回去谈何容易，没有衣锦还乡有何颜面回家。”王轩倒是洒脱一笑，但是脸上闪过的落寞欺骗不了人。“况且回家…………凡人的寿命，见到的怕是黄土两堆。”

“所以我开始见你便是异常亲切，我刚来郁都跟你也是一般大小。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傻乎乎的跑到两庭门口求着人家收了我，晚上没有歇脚的住处缩在墙根底下硬挨到天亮。”

王轩搂过张南肩膀，眼睛里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