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张南锁定了众多筋脉中的一根，在这么多筋脉中，罡气经过这里散失地最严重，这根筋脉，正好是靠近气管的一根。

他仔细地观察着，很快发现有一层淡淡的黑雾黏着筋脉的内部，每当罡气经过，就会被黑雾吸收一部分。

这些黑雾！张南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些黑雾跟黑色凶兽被打散后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又惊又怒，下意识用自己的罡气去驱逐那些黑雾。

那黑雾却像是什么顽固的钉子户一样，牢牢地固定在筋脉的内壁上，甚至在张南的罡气经过的时候反过来吸收了他自己的罡气！

张南面色阴沉，尝试着把一丝空间之力附着在自己的筋脉上——幸好，空间之力还是有点用的，在空间之力的绞杀下，黑雾很快被扒下来。

银白的空间之力把他浑身上下的筋脉中扒下来的黑雾汇聚成一个银白色的小球，张南手指微微用力，一滴鲜血包裹着黑雾直直射在山洞内壁上，山洞仿佛被什么腐蚀性溶液泼了一样，滋滋地被溶解出一个小洞。

"主人！"丽塔低声惊呼道，"这是什么？您受伤了？"

张南安慰地摇摇头，低声说道："这滴血的问题等破晓之后再说——希望这些黑色凶兽破晓后就真的会消失。"

如果一直这么耗下去，自己就算没什么事，大哥和幂幂也绝对会受到影响的。

张南重新闭上眼睛修炼起来，在黑雾被清除之后，张南一贯恢复很快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他终于发现了，诛心幻境，最可怕的地方。

抓住你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痛击，让你痛苦不已，瓦解你心里的防线，最后，变成你最不想见到的东西——这就是诛心吗？

"真的不会走了吗？"

"王幂幂"迷茫地抬起头，眼睛里却闪着泪光，"你骗我……你骗我啊！我在你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修炼，你的名利重要吧？"

"你是个骗子啊！"

张南手一抖，狠狠地闭眼，不，不是的，名利什么的，从来都只是附带的。

他最初就只是想要变强，强到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强到可以保护她罢了……是他太执着了吗？他的初心，有变过吗？

张南有些迷茫。

那一刻，诛心幻境，终于发出了得逞的笑声。

张南的心啊，在这一刻，被撬出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大片大片黑色的雾气涌了进去，变成了他自己的样子。

"对啊，你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你了……向你这样三心二意的人，像你这样追名逐利的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伪君子罢了！"

黑雾凝结而成的红色眼睛的"张南"狞笑着，从他背后狠狠打出一掌。

"噗！"张南狠狠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怀中的"王幂幂"露出了怨恨的表情，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剑狠狠插在张南的腹部。

"你这个骗子。"她狠狠地说，眼睛变成了红色的，像那个"张南"，也像那些怎么都杀不完的黑色凶兽。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三人就已经进入了诛心幻境吗？什么杀不完的凶兽，什么空间之力，都是骗人的，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想把黑雾送到他们身体里罢了。

可惜张南的空间之力克制那些黑雾，不然"张南"，可就不仅仅是这个实力了。

而想清楚了一切的张南，双眼中怒火却熊熊燃烧了起来，刚才被幻境影响涣散的心智也重新正常起来。

这个幻境，利用自己对幂幂的感情，竟然！张南气急，他的精神力无边无际地汹涌翻滚着，在那一瞬间，他放弃了通过幻境，精神力和幻境硬碰硬撞在一起。

也或者，他已经明白了，通过幻境，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了。

他有太多的坎过不去。

张南微微闭眼，下一刻他双目猛地瞪大，精神力在瞬间凝结在一起。

那些透明的精神力、莹白的灵力、银色的空间之力，狠狠地在空气里挤压翻滚，混杂成一股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龙卷风，不由分说和空气中某个点狠狠地撞在一起。

诛心幻境说到底只是一个幻境罢了，没有任何思维能力，只是本能地调动能量抵挡这一下攻击——当然，它失败了。

阴沉沉的天仿佛镜子被打碎了一样，大片大片地裂开了，阳光从这些缝隙间照进来。

"王幂幂"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飞灰，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呢喃："我不想消失……救救我……"

她哀求地看着张南，却只看到张南无情的脸，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消散了。

"你觉得，诛心幻境就只是这样子而已吗？"

"张南"看着"王幂幂"消散后，扭曲地笑着对张南说道。

"你什么意思？"张南冷冷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南"疯狂地大笑着，"伪君子！你以为结束了吗！"

"只要你的心里还有这份迷茫，这份纠结，这份伪君子一样的爱恋……我就永远都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疯狂的大笑声中，"张南"跟刚才的"王幂幂"一样消失在了空气中，化作了一片飞灰。

"等等！什么叫做你不会消失！"张南下意识地急促地开口问道，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了无踪影。

这个"张南"，总觉得话里有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不出来结果的张南最终只能放弃了猜想。他喘着粗气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到王幂幂和赵胤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

张南的腹部还在流着血，那把剑消失了，留下的伤口确还很清晰，一个深深的几乎贯穿了他身体的剑伤。

张南捂着伤口坐在地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心口沉甸甸地仿佛装了什么。

幂幂……我到底……这幻境，终于彻底让张南看明白了，自己对凌溶甜言蜜语，对血玫瑰海誓山盟的同时，心里却还放着一个王幂幂。

真的是太渣了……张南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放任血液流淌在地上。

后面的路莫名其妙地容易，他们除了几只实力勉强还算可以的变异兽之外，竟然什么都没遇见，就一路平平安安地走过了大半程。

"张南你怎么了？"王幂幂对于张南的不在状态有些担心，她总觉得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最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张南下意识笑了笑，说道："没有啊，我没有心不在焉的啊。"

看到王幂幂有些不信任的表情，张南苦笑得摇摇头："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而已，所以最近的话比较少，等我想清楚就好了！"

王幂幂欲言又止，她想说，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