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估计只有天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地不甘心。
甚至说出这句话之后,我都有种想吐血的感觉。
而当我说出这句话时,豹哥轻笑一声,目露赞许。
一直说说笑笑,从没露出过正色的蒋先生则第一次面色严肃了下来,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正感奇怪的时候,蒋先生叹了口气:“豹哥,你教了一个好徒弟啊。”
豹哥仰头大笑两声:“哈哈,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蒋先生再度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向蒋荣:“你小子记住,以后金业和大元,就是绝对的盟友,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做出了什么不利于大元的事情,这家主之位,你也别想再坐下去了。”
蒋荣正色颔首,随即充满忌惮的看了我一眼。
这一刻,我更加迷惑了。
似乎随着刚才我那句话,豹哥,蒋先生,包括眼高于顶从不正眼看我的蒋荣,他们都把我看高了一个层次。
为什么?
我想不通。
这顿饭,我吃得很别扭,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一个是因为心里很不舒服,再一个也是因为我想不通豹哥为何要这么做。
直至两个小时后,饭毕,蒋氏父子离开。
这时候我再忍不住:“豹哥,难道真就这么算了吗?”
豹哥深深看我一眼,不答反问:“若不这么算了,难道还要继续斗下去?”
我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小飞,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是出于你的判断,还是一时退让,我都很满意,这最后一课,你做的很不错。”
我忍不住愕然。
“豹哥……”
我刚开了个话头,豹哥便摆了摆手,随后道:“在斗下去,金业,大元,都不会好过,是不是?”
我虽然很想说不是,但仔细考虑,却不得不点了点头:“是。”
豹哥又道:“蒋荣或许稍显稚嫩,但他父亲却是个老狐狸,真斗败了蒋荣,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话落,豹哥又问我:“现在的大元,什么最重要?”
我仔细想了想,说道:“修生养息。”
豹哥点点头,再问:“明眼人是不是都能看得出此次之事,金业理亏。”
我点点头:“是。”
豹哥提出第四问:“那么我们大度相让,会不会得人心?”
我张了张嘴,很想反驳,却不得不道:“是。”
“此消彼长,作何选择,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通过这几个问题,我当然已经把局势看的透彻!
跟金业斗下去,搞不好大元将会倾覆。而且大元刚刚经历内乱,确实需要时间休生养息。
不跟金业继续斗下去,大元得了人心,得了金业的大情,还免遭灾劫。
豹哥道:“作为一家掌门人,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我正色看向豹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豹哥侃侃而谈。
“对事,不以喜好为依据,不让情绪所左右,不被仇怨所驱动。一切都以利益为出发点。”
“对人,不管你多么喜欢一个人,不能带来价值,就不要把其跟利益扯上关系。不管你有多么讨厌一个人,只要其能带来利益,你就永远不能摒弃。”
“对人,对事,分人,分事。”
豹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对金业,对这次的事,我们可以暂退一步,但并非永远都退,这一步,我们总要找回来。”
“真男人,生当作人杰!”
豹哥眼中射出晶亮又刺目的精光。
“对老六,对你和他之间的血仇,一步都不能退!”
“大丈夫,死亦为鬼雄!”
几句话下来,我彻底明白了豹哥的意思。
做一家掌门人,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本以为心机城府等方方面面我都已经磨炼的差不多了。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还差得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对人,对事。
分人,分事。
论公,还得论私。
论公,有再大的屈,再大的仇。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才是常态。因为这符合利益,也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论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步不能退,也不必退。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你的背后站着很多人给你撑腰。
“况且……”
正说着,豹哥嘴角勾了勾。
“今天我们退了一步,不用等太久,我们就会往前迈一步,吃亏的不可能一直都是我们。”
闻言,我心里哪还不清楚今天的退让都是豹哥算计好了的。
其实豹哥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今天的饭局与其说是忍一时退一步,倒不如说是挖了一个坑给蒋家父子。
而就豹哥的表现来看,他们,已经跳进去了。
饭局本就已经结束,又聊了这么多,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小柔哑巴领着影卫一众下榻在酒店,我则直接跟着豹哥去了他家。
再次见到嫂子,其对我越发亲切,一副欢迎家里人似的欢迎我,让我暗自感动不已。
一夜之后,待得次日,早上起床后我跟豹哥还有青云在院子里打太极。
等青云去上班了后,豹哥让我去机场接邵敏。
却是兴海投资的一行人即将抵达苏黎世。
想不到邵敏来的还挺快的。
看豹哥给我的眼神,我隐隐猜到,豹哥给蒋家父子挖的那个坑,应该跟邵敏有些关系。
找了小柔以及一众影卫去了机场,等不多时便等来了邵敏和他的孙女邵榕。
“邵老,我们又见面了。”
邵敏看着我,打量了我好久好久,随后才道:“只是上次跟这一次,你已经判若两人。”
我一愣,接着笑了笑,知道邵敏是就大元内乱而言。
平定大元内乱,我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元第二人,距离接替豹哥的位置越发的近了,甚至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杨哥,好久不见。”
跟邵敏打过招呼之后,旁边邵榕插话进来,冲我微微一笑。
虽然仅仅只是几个月没见而已,但此时的邵榕已经稚嫩尽去。想来这几个月她过的并不轻松。
不过……
都是成年人,路也都是自己选的,即便不轻松,不也是自己找的?
何况,这是成长,该高兴才是。
想到刚才邵敏打趣我的那句话,我便对邵榕道:“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
接上兴海投资的一行人后,随后我便安排他们去了酒店住下。至于豹哥那边,似乎只是跟邵敏电话联系了一下,并未再有其他的联系。
同一天,还有两家南洋商会的人来了,分别由我和蒋荣各接了一趟。
翌日一早,星盛金融的张家兄妹抵达,他们二人是我接待的,还稍微聊了一些,不过也没聊得过深过多。
除了星盛金融的张家兄妹,我还接了从马来过来的太安基金司徒家的人。
“司徒老爷子。”
在机场见到太安基金的掌门人司徒南后,我引着太安一众出了机场去往酒店。
在车上的时候,我对司徒南道:“司徒老爷子,您在马来有没有听说过刘特佐这个人?”
听我说起刘特佐,司徒南浑浊的双目闪出点点寒芒。
“你也听说过此人?”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