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邵敏继续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的敌人是蒋家，世界赌城的敌人是谁？起码大圈帮是其中之一。大圈跟世界赌场的几个老板过不去，我们跟蒋家过不去，而现在世界赌城的几个老板和蒋家走到了一起，豹哥你说说，大圈和我们，能不成为朋友吗？”
豹哥笑了笑，但很快，豹哥的笑容收敛起来。
“自家人怎么吵，都还是一家人，把外人扯进来，徒增笑话，也让外人看了出狗咬狗的丑戏。”
说至最后，豹哥的面色已非常冷冽。
邵敏苦笑一声：“豹哥，今天我来，就是要你一句话。”
豹哥看向邵敏。
邵敏也在看着豹哥。
两人四目相对，邵敏一字一顿的道：“我们一方，蒋氏一族，豹哥站在哪一边？”
豹哥没说话，邵敏问完了这句话后也没再说话。
足足半分钟过去后，还是邵敏当先开口。
“即便不站在我们这边，我也希望豹哥能两不相帮。”
“一家人，什么最重要？”
这一句话，很是莫名其妙，前不搭调后不着谱。
“平衡！”
豹哥缓缓吐出两个字。
莫名其妙的两个字。
我没听懂，邵敏琢磨数秒，好似懂了，却发出一声嗤笑。
“豹哥，现在是他要亡我们啊。”
豹哥没接话，而是拿起了桌上的酒，亲自给邵敏倒上了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转过身来，又要给我倒酒。
我吓了一跳，忙接过酒来：“豹哥，我自己来。”
豹哥任由我自己倒酒，随后说：“我所做，我所考虑，只这一件事。”
说完，豹哥轻泯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一旁邵敏点点头，也轻泯了一口酒。
饭席在继续，一如之前唠家常似的。
不管谈什么样的事情，不管商谈的结果如何，似乎都并不影响这顿饭，也并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突然间就醒悟过来。
真是屁股决定了脑袋。
身在豹哥或是邵敏的位置上。
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喝什么酒，吃什么饭，其实都已稀松平常。
别说刚才说的是南洋商会的内部事宜，就算刚才两人说的是我要杀你，你要杀我，估计这一刻也能面不改色地该吃吃该喝喝。
这就是境界！
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境界，也是一种让人毛骨悚人的境界。
宴席结束之后，我送邵敏回酒店。
路上时，邵敏问我：“杨飞，今天我跟豹哥说的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想了想，实话实说道：“没看懂。”
我刚说完，邵榕便肆无忌惮地嘲笑出声：“这都没看懂，你可真笨。”
邵敏来了兴趣，又问邵榕：“哦？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蒋家人欺人太甚，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豹叔连这都看不懂，也太……”
“啪——”
话没说完，车厢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毫无预兆，邵敏一巴掌扇在了邵榕的脸上。
邵榕呆滞片刻，接着不敢置信地看向邵敏：“父亲！”
邵敏淡淡道：“出来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少说话，多听，多看。”
邵榕眼圈迅速泛红，眼泪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小杨，让你的人停车。”
我自然照做。
停车之后，就在大道中间，邵敏打开了车门。
“出去。”
我不动，别人也不动，邵榕也没动。
“我让你出去，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邵敏眼圈通红，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哭？”
“既入江湖，就是薄命人，男人如此，女人更如此，话听不明白没事，重要的是你连一个能听得懂话的脑子都没有，连一张会说话的嘴都没有，更没有一颗自知之明的心，收拾东西，给我滚回东瀛去！”
话落，邵敏关上车门，独留邵榕一人在外，随后更是道：“小杨，开车。”
“小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车子开动，透过车窗，看着在马路上犹如泥塑一般站着的邵榕，我微微皱眉，说：“前辈，留邵榕一人在那，真没问题吗？”
“路是她自己选的。”
邵敏叹口气，道：“若是我邵家有一个杨飞，不，便是我邵家有半个杨飞，我也能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可惜……”
一边说邵敏一边连连摇头。
“您老过誉了，晚辈还差得远。”
我眉头皱的更深，同时谦虚的说了一句。
邵敏又说：“起码你有自知之明，而我邵家的人，呵呵，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缺德事做多了，小杨，不怕你笑话，我两子两女，皆是酒囊饭袋，也就小女儿还可堪造就。”
我嘴角扯了扯，就邵榕，还可堪造就？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也说不出来刚才那样的话。
这不是说的对不对的问题，首先一点，我可是豹哥的心腹，在我面前说豹哥的不好，真当我是摆设吗？
这，估计也是邵敏生气的原因。
这是最起码的人情世故，而邵榕连这都不懂。
知道的，了解她是江湖儿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刁蛮大小姐来着。
当然，事实上邵榕也确实是刁蛮大小姐。
到了酒店，送邵敏回了套房，随后我收到了豹哥的信息。
豹哥让我再去他那边一趟。
去了豹哥那边，豹哥开门见山地对我说：“现在，可以和何家的人具体谈一谈了。”
我不由怔住，说道：“豹哥，商会内，蒋荣寻了世界赌城的几位老板，邵敏前辈找了加拿大的大圈帮，我们找何家，这是不是……”
有些话我没说，我主要想说的是，这和豹哥所说的‘平衡’是不是太矛盾了。
一个商会，找来三家线上博彩。
这哪是平衡，这是明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还要去添乱。
“你尽管去做就是了，另外，不要忘了我提醒你的事情。”
说完，豹哥抬起眼帘，深深看了我一眼。
提醒？
我稍稍想了想，接着立即想起，南洋商会碰头期间，豹哥嘱咐过我，要多听多看，这对我而言，相当于一场考试，还是‘高考’这等分量的考试。
欠欠身，我正色道：“我知道了，豹哥。”
“后天公司内部会议，这件事可以提一提。”
言下之意，这两天我起码要把线上博彩的事情做一个汇总式的总结，把这个企划正儿八经地做出来，并要和何家方面商谈出一个具体的样子出来。
“好的豹哥。”
“嗯，对了，刚才邵敏回去时，有没有跟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