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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姑娘挟着划好的玻璃相继走出院门,他们的身后是穿着黑裙子的中年妇人,出了院门,摘下手套低头拍打着裙上的灰尘,脚下慌慌张张地就要向村南走来。那正是张婶,或许是见两个孩子未回来正要出去找呢。

李瑞高声叫道,“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快看舅舅,舅舅来了……”

张婶震惊地抬起头,看到我们怔了一下,嘴里“啊”地惊叫一声,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石头?!”她跌跌撞撞地奔上来抓着我的手惊喜地道,“石头你来了?啊?和小岛伤哪了?!”

“婶,是我来了!”我看着张婶惊惶的目光,无力地说,“伤不打紧,快进院,找针线药包给小岛止血……”

张婶拉着我的手慌乱走到玻璃店院门旁,只见许雁手里捏着玻璃刀,上身穿着带横纹的T恤,下身穿着沾满灰尘的黑裙子,腰里围着棕色皮围裙,正痴痴地看着我。她与过去并无多大变化,只是人更圆润了些,俏眸中满是幽怨,泪水无声流下。

她倚着门框,双腿一软便摇摇欲坠,嘴里呢喃道,“臭小子,你们再不来,姐就撑不下去了……”她的身后,影壁边一丛月季正在暮色中怒放着,姹紫嫣红。

“师母,你们藏得好深哪,徒弟还是找到您老人家了。快,先给小岛止血……”我百感交集,看到师母的瞬间,想扑进她怀里大哭一顿,想调侃她几句,可再不给小岛止血事就大了。

许雁泪眸看着我,她或许想问李珉和陈越下落,可见到我赤着背只穿着背心,右手抱着左胳膊,血正汩汩流出,小岛更是一路滴着血,嘴张了张,便伸手拉我进院。

“哟嫂子家来亲戚了?大哥你好……啊,咋全是血,快去卫生所吧!”院内的葡萄架下坐着一个青年,架着墨镜,脸庞清秀,头发上抹着摩丝,穿着考究的白色T恤和灰色西装大裤衩,手里摇着纸扇,象大户人家病歪歪的贵公子。见许雁拉着我进来,慢悠悠地站起身打招呼道。

我走到葡萄架下,伸手握了握这个戴墨镜青年伸过来的手,感觉手指细长绵软,象女人的手。我软塌塌地坐下,许雁向青年介绍说我是她徒弟,便冲进屋又捧着白色塑料药盒出来,放到桌上,又奔向井栏压井打水洗手,准备给我和小岛缝合。

张婶拉着宋京和李瑞姐弟俩跟着进来,三人顾不上说话,从晾衣架上扯下毛巾或抹布,手忙脚乱地压在小岛背上伤处沾血。宋京与李瑞似乎讨厌墨镜青年,连招呼都没与他打。院内乱成一团,一个中年人走进院想划玻璃,张婶礼貌地请人家明天再来,中年汉子点点头又走了出去。

我扫视了一眼乱蓬蓬的小院,晾衣绳上晾着娃儿们、女人们的衣裳,五颜六色。厨房在低矮的厢房里,院角是利用原来的猪圈改成的工棚,里面填平了,摆着一个长方形木头工作台,上面是一堆划好的玻璃。工棚外堆着装着玻璃的大木框,里面是原料玻璃,围墙边是一大堆碎玻璃渣。

正屋两个窗台下,用砖搭着架,上面铺着厚玻璃,就成了养花的平台。上面养了十几盆花儿,有君子兰、吊兰、三角梅、景天树,还有一盆榕树盆景,让小院郁郁葱葱充满生机。右边的花台上,一只黑猫懒懒地卧着,睁眼看了我们一眼,又开眯起眼睡开了。

右边厢房门前篮内是十来个青玉米棒子和小青瓜、尖椒,一个大网兜内是两个大西瓜。头顶的葡萄架上吊着葫芦和串串青葡萄,右边院墙边是井栏和辘轳。左边院墙下是鸡笼和鸡舍,笼内刚下完蛋的两只黄母鸡仍在啼叫,一只紫红色的大公鸡,带着七八只母鸡正在碗内抢食玉米。

开铁工店的外伤是常事,都自备有外伤药箱,一般常备消炎药品都有。许雁洗耳恭洗完手冲过来从药盒内找出剪刀和针线,又不知该先给谁“手术”,我一边搪塞着墨镜青年的询问,先用剪刀清理小岛脖子后厚厚的毛发,然后用酒精洗净伤口,再敷上消炎药粉,接过许雁手里针开始细心缝合。

这个架着墨镜的小哥或许是被血肉模糊的伤口吓着了,或许感觉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他嘴唇抽搐一下,脸色煞白地站起身。

嘴里说大哥你们真有意思,这狗伤这么深还用救啊?吃了得了。我叫褚建军,有时间到我那看录相,香港的《赌王》系列燃爆了。你们先忙,我有时间再来看琴儿。

许雁和我精神高度集中,我们顾不上和他说话。但我心里还是纳闷,怎么又出来个琴儿,这琴儿是谁?

宋京与李瑞也紧张地围在旁边,张婶将褚建军送了出去,说建军有时间再来玩,今天家里有事对不住了。

这个很清秀、讲究的小青年给我的印象很不好,他黑色镜片下那对色眸,从始自终都偷睃着许雁的胸臀。好玩不过嫂子,小淫*棍张华山就说过他的第一次就是被骚*浪的堂嫂骗去的,农村这样的事情很多,这小王八蛋分明是来泡许雁的,老子真恨不得一拳砸塌他好看的小白脸。

小岛静静地坐着,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娃儿,还不忘玩皮地逗着李瑞,就象关云长刮骨疗伤,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我知道,小岛在强忍着疼痛,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老天,伤口这么深哪,要不要去医院哩?西毒这杀千刀的,到底还有没有完了?”张婶和许雁都看得心惊胆颤,许雁惊恐地问我并骂道。

我摇摇头,道,“不用,别碰水就成。等到了矿上,有矿医。”

“矿上?”

许雁和张婶齐声问道,“你真的有矿?!”

宋京也看着我问,“舅舅你的矿在哪?离这远么?”

胳膊上阵阵疼痛,我嘴里咝咝吸着气,道,“咋还真的假的,当然有矿。一会再说这个……”仔细给小岛缝合好伤口,洒上消炎粉。它移到一边静静地坐着,宋京用小塑料盆打了水放它面前,它用大舌头舔着一顿豪饮。

许雁给我缝合臂上的伤,伤口很浅,幸好刀尖顺着胳膊划过,没切断肌肉束,也没伤到骨头,真是万幸。许雁会处理外伤,她一句话未说,做得聚精会神。

李瑞忽然感叹,道,“不知王大大伤得重不重,连斧子都提不住。”

许雁失手,突然一针扎得我钻心疼,象被马蜂蛰着一般。我诧异地看着她俏美却煞白的侧脸。张婶问宋京道,“他也去了?伤重么?人呢?”

说着看了许雁一眼就站了起来,想走过去看看。

宋京点头,简单说了经过,李瑞也抢着说,“奶奶别去,王大大去找赤脚医生胡姑奶去了。”

“唉真是命哪!幸好他去给人家打嫁妆,就在哪不远,可惜他徒弟柱子不在。”许雁轻轻叹息一声道。

张婶从在泰北时代就跟随李枫云,许雁自从有了我李三石这么个徒弟后道上的对打打杀杀看得也多了,因此她们俩绝没有问为何被人家找到了,更没问对手如何了。其实这还用问么,我和王木匠、小岛既然活下来了,那么对手则非死即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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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风雨沧桑路第4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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