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改革初期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期,由于法制还不健全,推动重组的方式再离开了法制轨道,它就会变成血腥的鲸吞、掠夺。北方旅游财团对泰东家具的重组,背后血淋淋的强取豪夺,掩藏在产业发展洪流之中,人们并不知道!
曾经辉煌的泰东装饰家具集团,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在它已经变成中国林氏旅游集团泰东装饰家具公司。董事长是毕沁怡,副董事长是林亦非、宋军,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是宋军、李百乐。
企业重组期间,宋军与李枫云正式离婚,她人到中年,在保镖陶瑞京的保护下,孤身一人返回老家泰北乡下五龙河畔隐居,似乎将永远淡出江湖。
但到到了阳春三月时,马建国、朱敏、李秋月、卢靖、赵赫、周焘、吴红梅、沈玲等人又追随到盘古镇,李枫云便又接手盘古中学的校办家具厂,由马建国和卢靖担任正副厂长,新注册泰山牌实木仿古家具,专攻传统仿古家具。同时,派开发中心主任、化学家赵赫考入泰东大学地质系,师从中国著名地质专家丛素普教授,攻读矿产业博士学位。
陆红这个强人在五年前中秋股权大战中,曾经坏了林亦非的好事,此时自然难以得宠,他已远避祖籍河北沧州,其名下股权他亲自起草文书,全部转到了女儿陆晓婷头上……
陆晓婷叙述的这一切,让我有一股地倾山崩般的感觉。这与当年庄西风承包或兼并天都市第三服饮食服务集团、方德废油厂、天都蜡烛厂等,何其相似,其手法如出一辙。一切完全发生在阳光之下,企业重组的所有程序和过程,都完全“合法”。
我有预感,李枫云之所以能在浩劫中幸存下来,可能正是因为那幅失踪的《清明上河图》,林伯生“法外开恩”。因为李珉、陈越不知所踪,如何李枫云再死了,这幅旷世名画恐怕就将石沉大海,再难见天日。
“老妖精怕你知道真相后和林亦非火拼,给我发传呼,让我尽快找到你。她被徐涛的人严密监视,行动不自由。她要你去公司看看,知耻而后勇,但不要在省城停留。要避免和涛哥的人发生冲突,尽快赶去泰北市郊的盘古镇与她会合!”
见我陷入沉思,陆晓婷提醒道。
“姐,你说珉姐和孩子们到底能在哪?”
在劳教所三年,我想明白了许多问题。公司失败了,败得很彻底,老子不怨天尤人,我承认失败。但这失败只是暂时的,因为我李三石还活着,收拾旧山河,一切重头再来,就从寻找珉姐和孩子们做起。因此,我既是问陆晓婷也是沉吟自问道。
“姐说不上来,总感觉她和孩子们一定活着。”
陆晓婷闻言惊惶地说道,“这几年董事长自己也一直在找,我也通过同学钱浩到天都市找过,但都没有音讯。李珉、陈越失踪了,或许孩子们和她们在一起,或许是被庄西风这个恶魔关起来了,失去了自由。”
“钱公子?”我怒视着她,真想掳过来对着肥臀两巴掌。又逼视着她问道,“你们还有来往?”
她秀眸讥诮地看着我,小嘴里娇嗔不满,道,“呦呦哟真差劲,看看你的眼神,象又给你戴了绿帽子似的。”
“此人也是珉姐的追求者,与林亦非、庄西风都有深交。难道他也不知珉姐下落?”这让我感到迷惑,一片茫然,便问道。
陆晓婷正色说道,“现在我和董事长合并持股20%多,是公司第三大股东。董事长将我留在省城,是布的闲子。既是作为股东代表监视公司的生产经营情况,同时也是为联络省城各方力量,掌握重要信息。钱公子是我死鬼男人宋愿的同学,当然也是我联系的重要人物之一。”
我感到极其疲惫,叹息一声道,“如果珉姐要在,我们就是败了也没啥,要不了几年还能东山再起。唉!”
陆晓婷鼓励我道,“石头别泄气,当年你珉姐曾跟我说过,与林伯生、庄西风的这场战争,眼下我们或许赢不了。但她说已经播下种子,这种子便是你。她还说过,她不会有危险,不管是林伯生还是庄西风,即便绑架了她,也只会软禁她,但绝不会加害她。”
“这个话,珉姐也给我说过,没想到真的一一应验了。”
我点点头,心有余悸地道。
陆晓婷继续鼓励我,她说道,“石头,你珉姐深谋远虑,她当时已经看清了‘操盘手’李小小和‘老板’的阴谋。因此,早早就在谋划一局大棋。你要尽快赶到盘古去,董事长会告诉你该咋干!”
“希玉曾经跟我说过,那个‘老板’人在省城,陆姐你说会不会是徐涛?”
我心里明知不是,还是问道。
陆晓婷很不屑地冷笑,说道,“一个地痞市霸而已,傍上林亦非,才成了所谓的省城黑老大,小涛安保公司也混出了名头。其实,真正的道上大佬都大隐于世,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老板’,一个老陶就能摆平他,我们何至于败得这么惨?”
“那你你说这个鬼影子到底能是谁?”
现在这是我亟需搞明白的问题,就象被人痛殴了一顿,几乎打入十八层地狱,可我们到现在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
陆晓婷眼里露出杀气,冷酷地道,“省城比天都水要深,此前我和老陶一直在查,但没啥进展。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会查到底。董事长说过,不管他是谁,不管他官有多大或多么有钱,将来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酒足饭饱,正事谈完,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请陆晓婷关注一下魏红英。陆晓婷很不屑地说,小崽子你把这丫头害惨了,她结婚了,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她的话虽然说得刻薄,让我心情黯淡。但那个可爱的小姐姐能有自己的幸福生活,我一颗愧疚的还是稍平静了些。
午后两点多,我从陆家后院墙头上翻出。站在巷道内确认没有尾巴后,便出了巷口,打了面的去了火车站。到站后我走进售票厅转了一圈,仿佛离乘车时间还早,便又走进长江路上的二层楼的百货商厦。
在商厦逛了一圈,确认无人跟着,便再从后门悄然离开。离开火车站时,我再一次确认后面没“尾巴”了,这才又打了一辆面的,没有去离省城不过百余公里的泰北市,而是直奔省城郊区泰桥镇。
当年于冰办留侯醉酒厂成功后,她父亲得了胃癌做了切除手术,失去劳动能力。我曾让她将父母接到天都来,但聪明的于冰只是从老家将父母、弟弟接到上河区的泰桥镇,在吴桥村买了院子,租了几亩山地雇人种板粟,弟弟后考入河南郑州师院读大专。
这里是山区,按照兰春英的说法,从省城至泰桥镇不过二十多公里,有一条大河,叫十三里河,河上有一座大石桥,名叫泰桥。过了桥,公路北边的山坳内便是吴桥村,也有叫吴家村的。村北最靠近山坡底下的有一个红砖小院落,便是于冰家。
当初兰春英来探望时,于冰的母亲以死相逼,与于冰愣是没有见上面。现在我惴惴不安,不知能否见到为我受尽污辱、摧残、甚至差点被折磨致死的小嫂子。只要她愿意跟我走,我会带她到泰北市最好的医院治病、整容,然后一辈子不分离!
省城是中国“四大火炉”之一,到吴桥村的村头下车时还不到四点,午后太阳如大火炉悬在头顶,让人无处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