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写了纸条,是要李珉一家的命,如果放跑了他们,老子实在没脸回去见小狐狸。但我更加相信我的判断,“小鬼”的袭击如果是想掩护“老鬼”从陆上逃走,便毫无意义,因为条子严密封锁了交通要道,他插翅难逃。
只有一种可能,利用恶劣的海况逃走!
时间变得是那么漫长,治理晕船最好的药方是紧张,紧张到你忘了摇摆也就不晕了,现在就没有人再呕吐了。
因为按照常识,“小鬼”的行动一定是为了掩护“老鬼”出逃,如果我们判断正确,现在“老鬼”随时可能出现,我们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但黑暗的山岬内只有翻滚的波涛声,海浪拍击礁石的轰鸣声!
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突然呼啸的狂风和浪涛的轰鸣声中,岬口隐隐传来机器的轰鸣声。我们所有人顿时为之一振,右手无声地紧握一起。然后手持武器,紧张地注意着黑暗的海面。
不一会儿,漆黑的海面上,果然有一大团黑影,在隐隐的机器轰鸣声中,从礁石间慢慢驶进岬内。
我一眼便能看出,这是270多吨的铁皮远洋渔轮,到了岬湾中间,便传来一阵“噶啦噶啦”、“哗啦哗啦”的抛锚声,一会船安静了下来。如此黑暗的夜晚,狂风七八级,海面风力足有九级,这么大一条船竟然能开过礁石纵横的岬口。
只到此时,我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黑暗中,兰春英和赵小篮都在黑暗中分别拥抱了我,那冰冷的嘴唇伸过来就是一个冰冷冷的热吻。兰春英的吻充满情欲,赵小篮的吻却弄得我满嘴苦涩的酸味和咸罗卜条咸味儿。
“臭娘们,咋这么坏……”我赶紧无声吐了几口,掏出水壶漱了口。
黑暗中传来两个娘们得意的切切笑声,这顽皮的坏笑声顿时让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按照刘希玉不辞辛劳顺着海边走了一遍画出的草图,整个琅琊海边共有一百三十一个海岬、沙滩或渔港,经过激烈的争论,我料定按照柳爱国的心性,他一定会出人意料在条子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一出胜利大逃亡!
在这场天大的智力竞赛中,我李三石再一次赌胜了。现在老子要发挥自己的独门神技,给曾经不可一世的“老鬼”来一出守株待兔大戏!
黑暗中那小山一般的大船已经安静下来,现在岬湾内只有浪涛拍击船体的轰鸣声。远远望去,驾驶台和后甲板上,各有一个烟头在一闪一闪地闪烁着,其余人都已经躲进舱内避严寒。在这能见度为零的岬湾水面上,烟头的闪烁特别显眼!
看一下腕表,夜光指针现在指向晚上九点多。不知道柳氏兄弟何时会来这里汇合,必须争分夺秒,迅速夺船,现在真正考验小混混李三石的时候到了!
“石头行不行哪?”
“快零下十度啊,要不我们悄悄靠上去抢算了……”
我哆嗦着脱下身上的衣裳,寒风如刀,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响,兰春英、赵小篮都用恐怖的声音战战兢兢地提醒我。
“滚蛋,不准看哦,要看看你们男人去……”
其实根本看不见啥,赵小篮紧张地未发声,兰春英却故意戏道,“臭小子家伙真不小哦,等这架打完,上嫂子家或小篮家,让你爽透!”
都知道她是激励我,没人将这戏言当真。
“两个小嫂子,小……小弟也想可不敢哪……老项希玉会剐……剐了我……”我嘴里牙齿打着颤,硬衔着刀,光着屁股调侃了两个娘们一声,然后在黑暗中顺着船舷刺溜一下滑进冰冷的海水里。
顿时感觉身体象掉进了冰窖,而且是光溜溜地贴着冰块一样,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牙齿咯咯咯地打颤,差点咬不住嘴里的刀。
我猛吸一口气,便一头潜下海面,张开四肢奋力向铁皮渔船快速流去。
四肢必须尽可能猛用力气,尽快让身体燃烧起来,以抵御砭骨及髓的寒冷。否则极度寒冷的海水将让我快速冻僵并失去战斗力,如果那样即便游到渔船边,甚至可能连爬上船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闷进黑暗、冰冷的海水里,我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少年时代,在那些混迹天都港的逍遥蒙昧日子里,无数个风雪严寒的冬天,我都会潜下海捉海参挖海虹。现在也一样,只在冰冷的海水里借助涌流游了数十米,我便活动自如,感觉不到寒冷了。
帆船离铁皮渔船约一百五十米,我一直潜到远洋渔船下,从船艉轻轻浮上露出脑袋,顿时感到寒风如刀,锥心搓骨,头皮被寒风吹得阵阵发麻,牙齿再度控制不住地打着颤。我强忍着,努力扒着便于渔网运动的大滚桶伸头一看,后甲板上冰舱盖上,依然坐着一个人,那烟头依然在黑暗中闪烁着。
仔细分辨一下,后甲板再无别人。驾驶室内肯定有人,但舰桥建筑挡着发现不了后甲板上情况。
怎么办?
距离约有七八米,不除掉此人,我上不了船,一会便会被冻僵。船在剧烈的摇晃着,我虽然牙齿咯咯颤悠,双臂都开始哆嗦,但不敢再犹豫了,耽搁多一会,这寒冷便可能令我们功败垂成,甚至万劫不复!
刀虽然不是石子,我还是决心再么的拼上身家性命赌一次!
在涌浪剧烈拍打船体的轰鸣声中,我随波逐流,尽可能放松身体,右手扒着滚桶边冰冷的船舷,对准烟头,顺着大涌浪起伏的力道,聚全身之力,左手猛地甩手掷出。
一声轻叫并未唤出口,竟然击中了咽喉!
生死攸关之时,老子竟然人品大爆发,这惊喜让我耳朵顿时嗡嗡作响,脑袋再不想别的,神经高度紧张。其实在掷出刀的同时,我的身体已经疯狂地窜上船并猛扑了过去。
即使刀击不中,我也会孤注一掷争取借势袭杀他,因为这是我们唯一的胜机!
苍天有眼,我扑到他身边时发现惊讶得目瞪口呆。
黑暗中我分明看到,短刀有如神助,恰好插入此人嘴里,直没至柄。这让我瞬间难以置信,一时忘记了刀割般的寒风和彻骨寒冷。
此时这牲口双手抱着刀柄后倒在冰舱盖上,双足胡乱蹬向空中,身体剧烈抽搐,嗓子眼里发出气泡破裂时的“噗”“噗”声。
我知道那是得刃刺破了气管,血水混着气体滋出的声音。为了减少他的痛苦,我抓着刀柄一个横切,他双腿猛地一蹬,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很快便不再挣扎。
不再管是不是有血,我疯狂剥下他身上的羊皮袄赶紧裹到身上。又在黑暗中剥下他的老棉裤和老棉鞋快速蹬上。然后,将此人腰上的手枪掖在我腰上。
偷袭得手,我大受鼓舞,提着刀刚要去驾驶台,又翻了一下死尸的棉袄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先背着风点上一支。黑暗中看不清牌子,但味道象是哈德门,看来还是个小头目,便深吸一口,才叼着烟走向驾驶台。
渔船摇晃的幅度很大,涌浪拍击船体的声音轰鸣作响。扭头看一眼北边黑暗的岬湾边,似乎隐隐传来柴油机声。项东升等人都是老*江*湖,一定看得出我已经得手,木船已经在向这里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