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知道脸红了。我刚去了趟日本,嘻嘻,是跟我老公一起去的噢,重过蜜月啊,哇,真是太甜蜜了。你不是还有三年么?就知道疯,跟政法公寓去和朱九桶斗气,仙人掌快干死了也不浇。”
陈小春兴奋得跺着精致的小脚,张牙舞爪的样儿,又摆开姐姐的架势教训开了。一阵风儿拂过,她秀发甩动随风飘动笑得花枝乱颤。我瞬间想起了那枚像章,一时激动、心酸,眼泪便再度慢慢流了下来。
抬首望,白云悠悠,天高气爽,往昔仿佛咋天。你体验过自己心爱的女人已成他人妇的痛苦么?你体验过自己的恋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黯淡和决绝么?现在,或许仅仅是一瞬间,我李三石的心田就正经历着人世间最凄惨的折磨!
三年未见,再不是过去的孟浪岁月,可她的陈舔夫却在流泪,这让她惊惶、警惕。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在这里可不能胡来。她推一下鼻梁上的墨镜,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坠落。
她刻意向北边一呶嘴,“呶,我就在那上班,楼上人都看着呢,这里可是我公公的地盘哟……那天我去找你了,姐没变心却嫁人了,太对不起你了,想听凭你处罚,也想抱着你哭一场,可……你不在家……”
这伤害虽然到了骨头,但陈小春眸中分明伤心欲绝,让我还如何恨得起来。于是我说,“唉,我不怪你小丫头,这是我们的命。对了,你招工进了港务局?”
“是啊,二电办公室。嘻嘻,陈舔夫,其实我找你有正事。”陈小春看出了我身体的变化,她的泪珠挂在脸上,心却在嘣嘣跳,她想扑进我宽厚的怀抱里,可这里是码头上,是公公的地盘,她可不敢在这里轻举妄动。
她扶着车把作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怕我兽性大发,把她掳到老坑道家就地正法了,如果传到公公婆婆的耳朵里,他们一定会弄死我俩!
“还正事,什么事?”我问。
陈小春切切羞笑着,小瘦丫头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嘻嘻,真有事,不过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她很聪明,看到小岛后便想出来约会理由,“噢是这样哦,我家叶子,唔……就是我养的宠物狗,原来的名字叫松崎昭惠。奶奶的最近发情了,这些天光叫,邻居说是想生狗宝宝了……”
但她未说完粉脸和脖颈都粉红一片,她相信我一定能听懂她的意思。她的声音分明已经变得软绵绵的,醉到我的骨头缝里,醉到我的心里,让我的雄性荷尔蒙剧烈发酵着,我又如何会不懂她的心。
“行,明天你带着小日本的狗到陈公馆吧,小岛都几年尝不到肉滋味了,让小岛办了它。不过,你看小岛这体格,跟德国种的高仓健一样,小日本就那几个小破岛,秋田犬那小小身子骨,这要是弄出了事你可不能赖我……不不,是赖小岛。”
于是我们仍保持一米多的距离,我也一语双关。
我们的默契仍在,果然陈小春切切羞笑,娇羞轻啐一声,“你屁话啵,能出啥事,真出事我又不要你负责。对了石头欸,我妈妈来电话说家里有急事,说有我姐的消息了,我得赶紧回去一趟……”
她本想说男的强壮点能有啥事,过去你那回不把我祸害散架了,我不也没事,但此时已非年少时,她哪好意思说出口啊,说完便蹁腿骑上坤车就要逃走。
“滚回来!”
我又怒声叫住她。
“哎呀,你真是……”
陈小春吓得一蹁腿跳下车,跺着小脚,俏脸向天,心中无奈哀叹,以为难逃一棍鞭挞呢,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
她急中生智,开启哄的模式,“石头啊,姐姐明天一定去找你,要杀要剐随你,保证服务水平比过去节节高。今天真不行哦,听话乖,啊。姐今天有正事,我姐失踪一年多了,妈妈来电话说,一个大连的姑娘去年在天都风月城见过她,我得赶紧回去一趟哦……”
“你想啥呢,小色女!”
我没理会她的表演,而是将小岛背上的背篓取下一只,用绳子往她的坤车后架上捆。
陈小春好奇地凑上来瞅了一眼,小嘴里不禁感叹道,“老天,啧啧啧,这么多大鳗鱼啊,真馋人……不行,陈三石,我严正警告你,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再去钓鳗鱼,那地方都死了好多人,你听明白没有!”
“不听!”
我故意斗胆气她。
陈小春不屑地踹了我一脚,小嘴里威胁道,“吹,特么的你还翻天了不成。陈舔夫你小心点,老娘这会腚上全肉,小心哪天我特么的憋死你个牲口……”
未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不禁小脸红透,小手一把捂住嘴,秀眸如丝,惊惶地看着我。
我又听到了三年前的嬉骂声,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斜阳西坠,此时这太阳仿佛从海底骤然升腾一般,一道道光芒穿破云层,让秋日的世界变得灿红,变得那么美好。
以前我要是在外面作了大业,陈小春的惩罚就是等我睡着了,小瘦腚一晃坐到我的大脑袋上想憋死我,还不准我掀开她。当然惩罚的结果自然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奔腾而来的高丨潮丨让她软成一摊泥,坐在我脑袋上抽搐哆嗦象水桶漏水一般。
鱼篓捆好了,陈小春掐了我一把,叮嘱说,“陈舔夫,我的话么个混蛋听到了没。”
我只好道,“好好好,听到了听到了。我警告你,明天你敢放我鹰,我会把你逮回来炖了。快回去吧,让你妈把鱼收拾好冰上,好东西啊,坏了就可惜了!”
忽然想起那枚像章,想起那个令我毛骨悚然的梦,便努力很随意的问,“你稍等,还有一事,你爸爸他还好吗?”
陈小春推着自行车,一丝黯淡的愁绪在脸上闪过,“去年初,我爸爸因反对庄西风兼并方德废油厂、承包蜡烛厂,犯了错误,被省委组织部通知去省城,参加什么学习班去了。唉,权力斗争,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听说春节时候才能回家看我们,只可惜一院盆景都枯死了,好心疼呶。”
“那你妈妈呢,她不管哪?”
我有一丝很不好的预感,或许陈乐夫已经不在人世。
我以前听陈小春说过无数次,她的父亲陈乐夫业余爱好就是自己满山跑挖树根养盆景,每次下乡时都让司机在轿车的后背厢里备了铁锹、镐头、锯子、塑料桶等。
不管在哪,一旦发现好的老树根,便会不遗余力地挖出来,带回家上盆养着,然后修理捆扎侍候成千奇百怪的盆景。弄得院子里都没地方摆,却又不舍得送人,为此和她妈妈没少吵架。
陈小春说,“人家当领导过瘾,在家对我和姐都摆腔调,才不管我爸的那些花呢,她总说爸爸对盆景比对她和女儿上心。再说爸爸去学习那么长时间,妈妈心情不好,哪有心思浇水、施肥、上药、捉虫什么的,她也不懂啊。”
“你爸要在省里学这么长时间,你妈妈没去看看啊?”我用水草将篓子仔细盖好问。
“怎么了石头,你是不是听到啥了呀?”陈小春有点紧张。
我反应过来,随意道,“我才从里面出来,能听到啥,就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