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一软蹲下身子,抚摸着它的大脖梗子信誓旦旦地道,“老子么的是李三石,从不会扔下一个弟兄,你是我同伴,一定带你一起走。呵呵,老实在这呆着,不准下水,一会老子会回来接你!”
狼犬听得懂人言,它绝顶聪明,顿时相信了我,也放开了我。
我轻轻下水,嘴里含着管子隐藏在水面之下,慢慢向岛的北方机帆船方向游了过去。
般离小岛也就二三百米距离,但在海里这距离好遥远好遥远,我好一会才潜到了渔船周边。船上两个渔民一个在船艉一个在中间,正在紧张地收绳,他们根本就没防备会受到水下袭击。
我慢慢潜到了船头底下,然后轻轻地浮出水面,抓着另一边的船帮身子飕地就窜了上去。
船的轻微晃动惊动了渔民,中间的年轻渔民刚掉过头,我飞腿将其蹬下海,同时飞身扑向船艉舱。船艉的老年渔民正弯腰想从艉舱取火铳,我抽出手枪直指他的脑袋,“再敢乱动打爆头!”
老年渔民顿时石化,一动不敢动。
年轻的渔民已经翻上船,畏畏缩缩地站在船头,见我已经控制住老渔民,便再未敢轻举妄动。
我轻哼一声,将手枪插在腰上,又将火铳“扑嗵”扔下海。年轻人见状以为机会来了,便瞅我不注意一头扑了上来。
“去特么的!”
我左手格开他的拳头,右手瞬间扼住其喉节,并单手将其高高举了起来,象举着一条死狗,他连挣扎都不敢。我睨视着他恐惧的双眸,怒喝,“你么的找死!”
然后象扔一条死狗,将其重重地甩到后甲板上。
船剧烈摇晃了一下,一个放着工具的塑料筐哗啦一声滑到海里。
年轻人象一只断了气的死猪一样,趴在甲板上这才老实了,眼睛都不敢看我。
“别逼我,老子不想杀人,对你们没威胁。我只想跟你们的船返回我的家乡天都市,如果你们再不知好歹,老子会将你们扔进海里,或带到岛上让狼犬吃了,听明白了吗?!”
桅杆旁甲板上放着茶具、一盒哈德门,我坐到甲板上,拿起抽出一支点着,然后睃着他们。
老年渔民也坐了下来,手反射性地在肮脏的塑料围裙上揩揩手,恭顺地点了点头。从刚才的交手,他已经看出自己两人根本不是老子对手,便神经质般摆动手臂,示意年轻渔民不要再作无谓反抗。
这是两个黑脸膛渔民,是父子俩。父亲叫周嵋生,五十多岁。儿子叫周海军,二十出头。虽然已经被我控制住,但这父子俩脸上既有畏惧更有警惕。
渔民天生是我国的海防哨兵,他们略带警惕地看着我。
周嵋生平静下来,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发出一连串问号,“我会带你回大陆,你不要担心。小哥你……北朝鲜人、日本人,还是南朝鲜人?船翻了落水的么?”
“我当然是中国人,中国泰东省天都市东镇区人。我只是想搭你们的船顺便回去,你们干吗见死不救?”
“你咋会有枪?”
“塑料枪,呵呵,我们是远洋渔船,吓人的。”
我拿出枪示意了一下,编了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又揣到腰眼。
周嵋生被阳光和风雨弄成黑色的脸庞现出疑惑,周海军形象有点猥琐,老头告诉我,“我们是出来海钓的,广播里也没预报,就赶上风暴,船差点翻了。熬了一夜,不想风暴天亮前停了。”
周海军惊惶中带着崇拜,“小哥你真厉害啊,水性咋这么好噢,比我们讨海的还好。对了,岛上那条狗死了么?还是被你制服了?”
我直言相告,“那狗没死,是它救了我。”
两个渔民一脸犹疑,老人沧桑的眸中写满问号,“这狗会救人?它可背着几条人命呢……”似乎说漏了嘴,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庄重地点点头,并用肯定的口气道,“当然,确实是狗救了我。一会你们上岛后就会看到,这条狗通人性,要伤也是坏人!”
我这也是从侧面告诉他们老实点,一会得跟我上岛。我们三人坐在船上一起收绳作业,年轻渔民好奇地问,“它怎么救的你?快说说。”
“我落海后飘浮到这里,就昏了过去,昏了一天一夜。是这条狗将我拖离水边,不然涨潮时我早被淹死了。你们为什么怕这条狗啊,出海时还带着火铳,是怕海盗还是为了捕杀这条狗?”
明知他们不会信,我还是将过程简单地叙述一遍。
烟抽完了,我们开始继续收网作业,三人不时将活蹦乱跳的大鱼摘下钩,扔进舱内。
周嵋生叹息一声,“唉,人这一生哪,其实都是缘分。这条狗是凶狗,不能留的。它原是海霸公司的,睡过娘们,后来被追杀,咬死好几人呢。海霸公司上岛的人都拿着枪呢,还都被它咬死了。它会主动救你,这太离奇了,小哥你肯定不是凡人呐!”
海霸公司是牢山县一家专门养殖海带、扇贝的乡镇企业,墨廉、墨永父子当年是天都市的海带和扇贝大王,当然也是牢山县海边东姜格庄至柳清河一带的一霸。我身为混混界的资深人士,当然知道这父子俩的厉害。
因此我很不解,“墨廉、墨永父子也算一方人物,如何会与一条狼狗较起真来?”
“唉,墨家平时太嚣张,说起来话长,可能这是上天的报应吧!”老人看了一眼儿子,似乎说起墨家的事挺忌讳儿子。但还是将这段人狗恩怨的由来一一述说了一遍。
原来,这条狗原是军犬的后代,海霸集团原先的老总墨廉有一个同学,在陆军位于安徽的军犬某训练基地服役。墨廉早年只身赴内地推销干海鲜时,曾经路过这个基地,于是便从部队淘汰的犬苗中要来一只犬崽将其养大,起名赛虎。
出身不凡,赛虎从半岁开始就威风凛凛,只听墨廉一个人的话。
后来墨廉渐渐发家,海带生意越做越有名气,又养了二个小妾,她的结发妻子心生怨怼,便故意出轨给他也戴了绿帽子。墨廉大怒,将妻子的情夫打断了腿沉了海,又让赛虎一步不离地监视被他冷落的结发妻子。
二年前,墨廉听到风声,说老婆又有了相好。大怒之下,他便让他的小妾派人盯梢监视。结果发现,墨廉的老婆每天晚上竟然都与赛虎同卧一床,夜里则与赛虎行夫妻之事,妇人撕心裂肺的呻吟声惊天动地。
墨廉得报后开始还不信,他又专门晚上悄悄回到老家村里,结果发现这妇人或许是想故意报复他,果真与赛虎夜夜犬交,而且沉湎其中不能自拨,从暮至旦,呻吟嘶鸣不息。于是墨廉雷霆大怒,他兴师问罪,差点一枪打死赛虎。
赛虎逃跑了,留下妇人却倒霉了。妇人当时只有四十出头,正是一个女人一生最有风情的年华,却被逼着当着娘家人的面,爬上虎头崮崖顶跳了海。
妇人死后,墨廉的人发现,赛虎常常在夜晚出现在那段悬崖周边。于是,墨廉便亲自带人围剿,几十个人带着枪,将赛虎困在悬崖顶端。结果谁也没想到的是,在激烈的枪声中,赛虎咬死了墨廉两个本家亲侄子后,扭头跳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