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笑着解释,“石头你真笨,我们早上山了。山下那小发廊房子也到期了,就没再租。现在跟着金大娘和沈主任干,就在山上做饭,顺带着在青木洞村开了一个小理发屋,干着来劲。”
我调笑她们,“人家林冲是逼上梁山,你们是让我骗上山的,到时别哭鼻子哦。”
姑娘们退下,徐永清开始说正事,“初步判定,是内部人作案。在这些工人中,有马三爷打进的楔子。石头,矿办应该迅速内查,配合派出所尽快破案。内鬼不除,人心惶惶,试生产就无法保证!”
我看了一眼张华山,这事应该由他来做主。张华山点点头,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挠挠零乱的头发,“此事铁军负责,配合老徐,内紧外松,从老熊和老周两个队长开始,各车间人人过关,一查到底,找出内鬼,活埋了他!”又看着陈红日下令,“盯死兰扒皮、五眼,如果谈判之后他们敢动手,就彻底解决他们!”
徐永清通报,“镇政府已经上报县里,我们派出所也已经立案。按照书记和镇长指示,派出所这段时间工作重点就在矿山,镇里限期二个月破案,我们还要保障矿山安全。但是,抓住内鬼后,应该交由派出所按法律来办,禁止私刑!”
“兰扒皮、五眼都是周大炮的人?”
我感到吃惊,死了一个周大炮,又出来两个混世魔王。
徐永清无奈地点点头,“可不是,兰扒皮叫周兰田,周刘庄人,原是都南一中的体育老师,扒狗皮、熟皮有一套,外号兰扒皮。五眼是工读学校的老师,叫桂永合,高度近视,眼镜有瓶底厚,从侧面看有五层,外号五眼。这两人是周大炮的左膀右臂,现在表面上与马三爷不再混在一起,自己在开小陈庄铁矿,其实一直在找机会,迟早要坏我们的事。”
周铁军瓮声瓮气地解释,“根据陈日了解的情况,小陈庄铁矿与五岭铁矿、黑旺铁矿储量和品相差不多,但开采难度也不小。目前,这个矿的真正东家,是县长池化栋公子池兵。据说,池兵在这个矿已经投资几百万,工人现在有几千人,矿长就是五眼。”
想起当初我们第一次上山时,听到陈工对刘总说过的话,都南山区全身是宝,现在确实是资源分配的关键时期。谁掌握矿藏资源的采掘权,将来谁就有可能成为这一轮大发展的上位者、成功者。
真感谢段淡食的远见卓识,北山矿虽然采掘难度是最大的,但这里有比五岭铁矿、小陈庄铁矿、黑旺铁矿更重要的矿藏资源!
在所有盯着山区宝藏的各路人马中,段淡食显然也是最重要的玩家。他的大学同学与他一样,分布在泰东省各条战线各个领域,一般都担任领导职务。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我现在必须在都南县正在角力的各方势力中,找到能够借助或利用的力量,既不能让北山镇危房改造资金落空,同时又不能真正开罪马文龙!
张华山扭头望着远处雾气重重的矿坑,满脸决绝和从容,强敌抵近逼迫,欺人太甚,让这个昔日的小淫棍斗志被激发。
“他们越是闹得凶,我们的试生产准备越是不能推迟,修路、输电都不能延期。今天中午这顿酒后,马三爷肯定恼羞成怒,学校危房改造的钱是泡汤了咋办,如果他斗胆断了路咋办,偷偷破坏输电线路咋办?冤家宜解不宜结,可冤家又是肯定要结的,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有备用方案。”
这可是当初在孤山区有名的混世魔王,几个月的历练让他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我心中暗暗感叹,混社会那是因为人生茫然,没有希望。老子那时不也一样么,自从有了这个小铁矿,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隐隐便有了目标有了期盼。
“断路我想他一般不敢,敢明目张胆断路,不管他派谁出头,老子都敢抓。但以马三爷的本性,红莲集团一定会捣乱,但又绝不会让你抓住把柄。他会让你路不通畅,甚至对输电线路动手,因此供电站必须能确保随时供电。”
徐永清若有所思,现在这个派出所长已经当自己是矿山人。
“张豹子也要防,我们高品相块矿是直接出售给各冶炼厂,但大量矿石需要精选,目前在都南山区,只有五岭铁矿有精选厂,他也可以随时卡着我们的脖子。红莲集团能搞我们的主要是路,黄泥塘路一旦不通畅,可就要了我们的命,我们还真不好对付,这个就靠老徐你们派出所了。”
张华山想的更多,既是提醒我,也是提醒徐文清。
我现在更关心内部,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供电站设备、油料、人员都可靠么?”
“电站这块人员绝对没问题,石头你放心,工人是我和张矿亲自一个一个挑选、过关的。我们接手矿山后,张矿新进柴油机、电球和控制设备,将原400KW机组改成1200KW电站,还配备了一个1200KW备用电站。建设了一个储油库,足可支持矿山半年生产。电站和油库平时由春城的人24小时守卫,没人能随便进去!”
周铁军自信地点点头,他对张华山的称赞是由衷的。
我感到很欣慰,看来选张华山来开矿是选对了,这一个多月这家伙可真没闲着,这得干多少大事啊。
身怀重任,这家伙淫性顿改,我能看出,除了刘寡妇,他连小金、小陈和沈苦丫这三个浪货都没有碰过。饱暖思淫欲,我们正在要命的时候,千斤重担都压在张华山这个曾经的小淫棍肩头啊!
见我神色带着赞赏,张华山老脸一红,嘿嘿一笑,“其实我也不懂,就是按照书上说的,余县长、刘祝五老先生手把手教,一件一件事做呗,千头万绪,急不得啊!”
就在这时,段淡仁和路英雄听说我来了,也都赶到了山上。
寒暄毕,段淡仁显然很不过意,对他哥哥段淡食强拉我进山很是过意不去。
我来的目的并非谈判,其实就是来当恶人,来打消马三爷试图夺占矿山股权的梦想的。那么,现在就应该做好一切准备,准备承担拒绝后的所有挑战。因此我说,“就按照你们说的办,矿上事我插不上手,一切由华山做主。我在想,我们现在需要钱投入,如果马家愿意以现金入股,我们何乐而不为?”
段淡仁憨厚地看着我,“石头,你和张矿都是刚来。知人知面不知心,马三爷就是这样的人,他是北山镇的财神爷,在参加县、镇里的会上,那见识不比国务院总理差,忧国忧民。可他私底下干的,与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老子人缘好,所有熟人都喜欢叫我小名石头。我认真地看着这个忠厚的老实人,耐心听他说下去。
“红莲集团有水泥厂、养殖场、黄烟基地、桑蚕基地,马三爷的身家在整个都南县也数得上。可你们不知道,其实他黑着呢。北山镇有啥好事,他一个不能落。你看镇上那几家山货行,马三爷都有入股,他其实没投一分钱。当年周子范开药行,马三爷要入股被拒绝,周大爷的小儿子从县一中放学回家的路上,让人打断了腿。大儿媳妇回娘家时,毛驴惊了,掉进山涧,摔断了一条胳膊。周大爷撑不住了,白送了30%干股,药材生意才做起来。淡食底线是不与马氏掺和,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