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必出英豪,英雄多出少年。他确实是天才,只不过生错了时代!”
“生错了时代,姐是说如果在战争年代,他会是真正的英雄?”
“对。如果他生在乱世,在与命运抗争中,他或许会加入反对黑暗、争取光明的历史洪流。那个伟大时代,造就了多少少年豪杰,他也一样会成为豪杰,成为一段传奇。但本性决定了他同样会犯下滔天大罪,一样会被历史清算。是非功过,传奇人生,后人会津津乐道!”
“现在一样乱哪?”
“现在的乱,仅是体制调整,摸索完善罢了。你爷爷、他爷爷当年占山为王的那一套,被他发挥光大。在如何驾驭流氓混混上,他是少年天才。但在驾驭他的商业帝国上,他又是一个弱智低能儿,走的是一条没有明天的死路!”
“精辟!只是……庄氏集团如日中天,如何会是一个弱智儿?”
“象管理帮会一样管理企业,庄氏集团不过是借助强大保护伞为所欲为。当年我丈夫宋愿把泰东家具做大做强,但我妈妈常跟我讲,人要走正道,一家企业也要走正道。旁门左道,只可得势于一时,却难保一生平安。别看今日呼风唤雨,他日定成末路弃儿!”
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姐姐,在对着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说教,象一个博士在教导一个小学生。我感到阵阵恍惚,咋天夜里到底谁救了谁?
饭后我抽烟,烟雾缭绕。她涮锅洗碗,都感觉没有话说。事毕她提起了自己的包,在室内转了一圈,宽大长裙裹着纤细曼妙腰和圆润诱人翘臀,细白莹润小腿裙摆间游走,分明一付依依不舍地样儿。
那真皮手提包式样很新潮,我从来没看过。咋夜帮她好一顿擦洗,总算没有血渍了。她放低身架,款款走到我身边,将一张名片放到我面前。
“三石,姐姐谢谢你。我们别吵了,干脆你到我那干吧。泰东家具生死存亡之时,我在帮着妈妈打理,我们需要人手,姐姐……也需要你帮助……”
我想起肖凤大姐也是在这里说过的话,我才不会被她刻意假装出的温柔迷惑,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心动,但气势上不能输了。
“姐我逍遥自在惯了,你那是正规企业,我可受不了那份拘束的。”
头顶那只年老失修的三片叶大吊扇,仍呜呼哀哉带病工作,吱吱吱,忍不住呻吟哭诉。李珉上下看了一眼,叹息一声。
“嗨,那就随你罢,想去我那随时恭候娥。我在汇泉湾边买了一幢老院子,四五间房,挺安静的,可以看海,没人知道。要不,你带两个爷爷、小亦婶子、多多和余余都到那去住好啵?”
我闻言怔了一下,难道她也会象段淡食一样,要封我的口?
看来她与赵小亦婶子一定暗中频繁来往,否则对我的情况不会知道得这么清。难怪赵小亦婶子一直与西毒暗中纠缠,天下事都是有原由的。但我还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了姐,我在巡道房长大,我和爷爷、庄爷爷离不开巡道房。小亦婶家的小院也是我的根,我也舍不得离开那里。”
“你个榆木疙瘩,唉……”李珉轻叹一声。
女强人努力摆出一付无力态,“好罢好罢,真拿你没办法,都随你。以后你的事,就是姐的事。姐公司有事需要你帮忙,我也会让小兰与你联系。”
我想这个小兰肯定是她的心腹,她说完就要提包离开。
她身架放得这么低了,我心一软本来都准备接着了。又想起西留侯、高家坳酒坊想办酒厂,钱一直没着落,眼前这尊神说我的事就是她的事,何不问问她是否感兴趣?但想想刚才两人跟斗鸡似的你来我往才吵过嘴,现在说这事不太合适,便装着不接受她的道歉。
我那能放心让她自己走,便推着车子载着她向仓库骑去。到仓库门前她想请我进去,但我要走,并讥道,“送新媳妇回娘家,到了我就解放了。”
她反唇相讥,“少占便宜,你是猪八戒驼新娘,这里是高老庄!”
我心里爽透了,赶紧照单全收,“呵呵,老丈人家。”
李珉恨自己说漏嘴,脸顿时红透了。四个保安站在门前,听着我们的话都一脸惊异。他们老板除了手里那包包没变,其余一身地摊货,穿得象个邻家小妹,让他们很不适应。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中等个精壮青年迎上前来,李珉介绍说是安保部长骞小兰。
我和骞小兰握手寒暄,两人暗中角力,有点旗逢对手、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禁二人相对哈哈大笑。
李珉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讥嘲,“哼,这一上午拉着脸,现在终于找到同类啦?都到门口了,你要不愿进仓库,那小兰就代表我,你们找个地同类相残去吧!”
我以有事为借口推托,与骞小兰相约改日再聚,便离开仓库。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想帮老坑爷爷捞几天垃圾,再从头至尾好好想想。
张华山已开始紧张筹备,频繁奔波在天都市与五百里外的齐都市北山山区,他悄然带去了二十多个走投无路的铁道帮兄弟,全面接管了北山铁矿。
我总有感觉,我们在都南山区的真正对手,或许还没有出现。因此为慎重起见,确保张华山、刘扒灰和北山铁矿的安全,我将周铁军、路英雄、时春城、陈红日四个高人全部派去都南县,并严厉规定,所有人必须听从张华山的调遣。现在,铁道混混帮的主要力量,已经悄然转移到了都南山区!
刘希玉已接过渣土生意,主动华山渣土公司,继续带人到郊区拉沙子,抓紧两个工地的渣土施工。白云山果真再未阻挡,项东升回了云山渣土公司,他现在已经和我们有了默契,他带着山鸡亲自到华山渣土公司主动示好,为迷惑柯云露,表面上两家势同水火,小斗不断,但暗中各自休兵,共同发财。
局势向好的方向转变,刘希玉决定在夏姐的小饭馆里请项东升喝兄弟酒,项东升提出只有我请他才会领情,刘希玉当即给我打了电话。恰好骞小兰每天一个电话,要代表他主子请我喝酒,我便与他相约一起到孤山区夏姐的小店。
我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众人英雄相惜,相见恨晚。
项东升英名在外,是天都市混社会的人中数一数二的猛人,对我们又有大恩,也是促成我们与段淡食合作的重要人物。刘希玉阳春圣手之名外人无从知道,听我说出二人都极度震惊。骞小兰是唯一一个中国陆军最精锐部队的侦察兵出身,现在是泰东装饰家具集团老总李珉的第一保镖。而我又刚救了李珉,与泰东家具结下不解之缘。
因此这顿酒喝得天昏地暗,海陆空三栖,几人以兄弟姐妹相称,相对豪饮。席间最豪放的是骞小兰,泰东家具与庄氏集团斗得难解难分,他独木难支,为保护李珉和公司,屡屡历险,现在认识我们几人,顿时感觉有了帮手。
“石头,你救了我老板,也是救了我们公司。别看她那人嘴硬,不服输,那天你把她送回后,她抱着京儿、雪儿大哭了一场。如果宋愿还活着,她也不用这么辛苦……”喝了酒,铁汉子骞小兰说起他老板,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