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了顿,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道:“对了,一会入了宫赵状元要紧紧跟着咱家,千万不要乱看乱走。若是去到不该去的地方,冲撞了宫中贵人,可不要怪咱家没有提醒你。”
赵务本连声称是。
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宫中女眷众多,这些女眷有的是妃子有的是宫女。别管是哪种,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的。
连侍卫都不能接触,更不用说外臣了。
不管怎么说,一定不能冲撞了贵人,不然连怎么死都都不知道。
马车停在了午门前,太监和赵务本相继下了马车。
看到巍峨的午门时,赵务本直是惊呆了。
他听过一首诗,叫做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据说还是大明万历显皇帝的手笔。
此时此刻赵务本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妈呀,跟皇家比起来他们简直都是土包子啊。
“赵状元,走吧。”
见赵务本还愣在那里,太监连忙提醒道。
赵务本连忙示意致歉,紧随跟上。
皇宫实在太大了,要不也不会叫做紫禁城。
好歹也是一座城,能小到哪里去。
宫中又是不能坐马车坐轿子的,只能靠双腿去走,赵务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走上一个时辰呗。
事实证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恐怖,走了一段时间后太监的步子停了下来。
“赵状元我们到了,这是乾清宫,天子寝宫。咱家先去通报一声,你站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
“有劳公公了。”
赵务本利用这难得的时间整理着袍服,力求给天子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太监去而复返,和声道:“赵状元请吧,天子宣召。”
赵务本拱了拱手,躬身跟着进了殿。
乾清宫的正殿很大,朱由榔是在乾清宫的暖阁中召见的赵务本。
他今日一身十二章衮服,头戴双龙戏珠翼善冠,显得是英武无比。
“臣新科状元赵务本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榔心道好嘛,这个赵务本进入状态还挺快!
这才刚刚中了状元就已经自称臣了,可以可以,有前途。
“平身吧。”
朱由榔和声说道。
“赵务本,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关于平辽的看法。朕很欣赏你的那篇平辽策论,想听你仔细讲讲。”
“臣遵旨。”
赵务本仔细整理了一番情绪,继而沉声道:“以臣之见欲平辽东,必须要稳准狠。”
“所谓稳指的是粮草辎重等后勤事宜必须要稳。所谓准是指攻打的城池必须要准。所谓狠指的是没一战都必须拿出一股狠劲来,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赵务本侃侃而谈道:“士气这种东西讲究的是一鼓作气,陛下应该尽快派大军征伐辽东,当然是等来年开春后。”
赵务本的策略基本上和朱由榔的认知是吻合的,他听了十分舒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务本话不投机半句多。
相反若是聊的投机了,那可以聊上一天一夜。
朱由榔和赵务本就是如此。
他们聊了大半日,已经是午膳时分了,朱由榔索性留了赵务本在宫中用午膳。
难得觅到一知音,朱由榔自然得好好畅聊一番。
午膳后,朱由榔与赵务本又聊了起来。
“赵爱卿觉得朝中由谁领兵征伐辽东最合适?”
聊的熟了,朱由榔连称谓也改了。
“回禀陛下,臣觉得唯有晋王殿下最合适。”
赵务本仔细思忖了一番后答道:“晋王资历最深,经历最丰富,最重要的是战斗力在诸军之中战斗力最强。”
稍顿了顿,赵务本接道:“除了晋王之外,夔东军诸将也可以一用。毕竟他们和东虏曾经有血海深仇,不担心他们不拼命。”
“没了?忠王呢?”
“回禀陛下,国姓爷哪里都好,就是不适合征讨辽东。”
“这是为何?”
朱由榔大为不解道。
“陛下想想,郑成功麾下的兵都是闽地之兵,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到了京畿地区他们尚且可以接受,可一旦到了辽东,那等严寒他们势必接受不了。”
赵务本思考的很仔细,他继而说道:“相比国姓爷自己也不希望领兵去辽东。”
朱由榔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
要不然,当时朱由榔要复建东江镇的时候,郑成功为何推荐于七、王二麻子、何守义等水师将领前往,而不是派自己的嫡系呢。
连水师方面郑成功都不打算主动出击,更不用说正面出山海关进攻了。
仔细想一想,这些就都串起来了。
看来进攻辽东,朱由榔能够仰仗的主力便是李定国何李来亨等人了。
辽东,宁远。
作为最接近山海关的一座大城,宁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是清军能够守住宁远,则面对明军的进攻,有着充分的示警。
而如果明军夺取了宁远,则相当于拿下了一座桥头堡,可以凭借此作为跳板进一步进攻沈阳等地。
双方对宁远都势在必得。但显然清军更加不容有失。
失去山海关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主动,如果连宁远也丢了,这仗也真的不用再打了。
孝庄对宁远十分重视,第一时间派遏必隆领精兵三万前往宁远驻扎。
不同于一般的城池,宁远是一座典型的戍堡,三万军队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算人塞的下粮仓也放不下足够的粮食了。
遏必隆一开始是不想来宁远的,毕竟明军只要派兵出关,宁远是首当其冲的。
但是太皇太后的旨意不可违背,遏必隆可不想被太皇太后骂个狗血淋头。
来就来吧,大不了打不过再跑嘛。
反正清军一路跑路早就是习惯了,遏必隆也有了足够的经验。
来到宁远之后遏必隆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四处劫掠粮食。
毕竟宁远本身的存粮很少,虽然遏必隆从沈阳带来了不少粮食,但也不一定能够用。
未雨绸缪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如此一来苦了的是宁远一代的百姓。
他们本就生活艰难,这过冬的口粮被夺了后更是举步维艰,能否撑过这个冬天都是两说。
无奈之下不少百姓以村子为单位开始向山海关方向迁移。
如果能够在入冬内逃到山海关内应该是可以活命的。
听说朱皇帝对待百姓很好,不仅免除赋税还会给灾民赈济。
相比之下遏必隆简直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