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月笑了起来,对李建国压低声音说道:“可我这颗心还是有些害怕呢,新加坡在东南亚,坐飞机,只要一两个小时,我听说这个坐飞机去法国,中间还要睡一觉,飞行的时间大概要十几个小时呢。”
想到这里,一颗心更加不安。如同十多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心想到,儿女们不要她出国,就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了长途飞行,因此,她忐忑不安地对李建国问道:“老李,你说咱们这么长时间在半空中,这飞机万一出了事,掉下来,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从来没有连续十多个小时坐飞机出行,所以楼家月对于飞机出行的安全性充满质疑,尽管有人跟她说,飞机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出行工具。
听到这里,李建男立马把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楼家月声音小一点,他悄声说道:“唉呀,你说话注意点呀,别吓到这前后左右的人。”
楼家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看到李建国小男孩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因此,止不住又笑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整个机舱内的乘客,除了她之外,大家好像都很淡定,他们有的在吃东西,有的在交谈,有的在看杂志,怡然自得,十分自在。
李建国看看四周,安慰她道:“家月,我们是什么样年纪的人?一辈子都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真的死在飞机上了,咱们一生好歹也出过国,就算死也值了是不是?”
听到这里,楼家月愣了愣,对李建国问道:“你话里的意思是,你没出过国?”
李建国一呆,一会涨红了老脸,坦诚地说道:“我这是第一次出国。”
啊呀——
楼家月十分意外,她一直以为李建国是一个出国通呢,想着有他这个定心丸在旁边,走到世界的天涯海角都不怕,没想到,他比她还没有经验。
李建国担心楼家月怪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家月,我虽然没出过国,但我儿子真的在法国巴黎,他也一定会在机场接我们,你放心好了——”
楼家月笑了起来,伸出大拇指,对李建国说道:“唉呀,老李,我佩服你!”
李建国看到楼家月不但没怪他,反倒夸奖他,不由莫名其妙,他涨红着脸问道:“佩服我什么?我还怕你骂我呢。”
楼家月真诚地回答道:“我佩服你,从来没有出过国,如今老了,却有胆量出国,而且去的是那么远的法国。”
李建国不好意思地笑笑,他鼓起勇气看了楼家月一眼,他很想跟她说,他是因为想帮助她打破生意上的危局,才决定出国的,他其实胆子很小,简直像兔子似的,但是因为她,他变得胆大起来。
然而,两个人的年纪毕竟摆在那里,而且李建国是一个比较深沉内敛的人,因此,涨红着脸坐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飞机起飞,他也没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果然,因为李建国是第一次出国,在飞机开始起飞时,在急速地上升过程中,李建国适应不了,开始剧烈地呕吐。
楼家月看到他难受的样子,面色发白,满头大汗,身体无比虚弱难受,她想着他第一次坐飞机,又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她真是过意不去。
她向空姐要了几个袋子装呕吐物,又替老李温柔地拍打着背部,看到他因为呕吐剧烈晃动的双肩,以及微微颤抖的白发,楼家月一阵心疼。
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陪她来一趟法国呢?他明明从来没有坐过那么远的飞机!
到了后面,李建国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没东西吐了之后,只能干呕,楼家月担心急了。
空姐也找过来,对李建国关切地问道:“这次先生,你的身体还舒服吗?”空姐眉头紧锁,面色煞白,大概担心老迈的李建国受不了长途航行的苦,如果在半途中身体出现状况,那么麻烦就大了!
好在李建国还争气,吐着吐着睡了一觉,终于扛过了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飞行时间。
两个人在法国的戴高乐国际机场落地,因为飞机的急速下落,李建国又开始剧烈呕吐,所以当两个人从飞机上下来时,楼家月搀着双腿无力极其虚弱的李建国。
看到李建国因为晕机浑身无力,奄奄一息的样子,楼家月过意不去,对他说道:“老李,我早知道你是第一次坐飞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陪我过来,你说来巴黎找新款式,这是一个好主意,我可以让我的一个员工陪我过来,唉,你这样子,我真是很愧疚——”
李建国立马说道:“我没事,我肯定要陪你来,员工陪你来怎么行,你们两个不会法语,来到法国住哪睡哪,不像我,法国有儿子,此时此刻,我儿子已经在接机口等我们呢。”想到儿子,李建国感觉身体好受了一些。
楼家月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不由内心一阵温暖,她看向李建国,对他问道:“你是因为担心我一个人来法国不安全,所以陪我过来的?”
李建国立马紧张起来,他涨红了脸,眼睛看着别处,结巴地说道:“不,不是的,我是想我儿子了,顺道来看看我儿子——“
楼家月才笑了笑,相信了他的话。
两个人十分疲倦地到了接机口,两条腿像灌满了铅一般沉重。远远的,在一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当中,就看到李建国的儿子挥着手向他们打招呼。
虽然这是楼家月第一次和老李的儿子见面,然后只需要一眼,她就能认出这是老李的儿子,老李的儿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不管是身高,还是五官,由此可见,老李年轻时还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呢。
身材高大的中国人,站在一堆外国人里面,论模样一点也不逊色哩。
李建国看到儿子,特别高兴,立马来了精神,脚步轻快得如同踩着弹簧,他快乐地走到儿子面前,对儿子介绍说道:“这是你阿姨,叫楼家月,你叫她月姨吧。”
楼家月看了看李建国的儿子。
李建国的儿子点了点头,对楼家月恭敬热情地招呼道:“月姨你好!我听爸爸经常说起你,所以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楼家月笑了笑,诧异地看了李建国一眼,想他经常在与儿子通电话时提起她吗。
李建国嘿嘿笑两声,涨红了脸移开了视线。虽然年纪大了,可刚才楼家月那探询的一眼,让他一颗心也如年轻时那样怦怦狂跳呢,胸如小鹿乱撞。
李建国的儿子又热情亲切地说道:“月姨,我叫李小伟,法国名叫里昂,你可以叫我小伟。”
楼家月点点头,看了看笑眯眯的李小伟,微笑说道:“小伟你好。”她内心仍然吃惊,总觉得这个李厂长的儿子热情得过了头。
这个时候,李小伟又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束鲜花,一个相机,他把鲜花送到楼家月手里,对她感激地说道:“月姨,你能来法国我很高兴!唉呀,自从我妈过世后,我爸爸孤单了很多年,平时我在法国,他一个人在国内,我很担心他啊,现在有了你,我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