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着想着,推开房门,就发现房门没有锁上,房间大开,她一颗心急速跳动起来,抬眼往床上一看,只看到凌乱的被子空空的床铺,复兴不见了!
楼家月只觉得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她快速地转身,急急地往老大老二的房间走去,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复兴在老大老二的房间,也许一切只是她多想的结果。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老大老二的房间,因为太过紧张,甚至在花园里踩着绿色的苔藓摔了一跤,一身露水泥土的爬起来,扑到老大老二的房间,仍然房门紧闭,她叫老大老二的名字,里面无人应答,可怕的寂静如同轻纱一般,包围了她一身,楼家月全身都颤抖起来,仿佛风中的树叶,她鼓起勇气,向前一步,手上用力猛地推开房门,只见“啪”的一声,房门大开,一室空空。
三个孩子都不见了!
楼家月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楼家月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她猛地意识到三个孩子都不见了,此时此刻,阳光照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毯子,身上微微发汗,应该已经是到晌午时分了。
意识到这一点,楼家月立马挣扎着爬了起来。她心里焦急又痛苦,此时此刻,三个孩子因为不想与亲生爹娘相认,她和陈艺志又不尊重他们的意见,执意要把他们送到亲生父母身边,所以三个孩子选择了离家出走。
思着想着,楼家月急得一张脸直泛油光,她擦了擦脸,心想,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尽快出去寻找,一定要找到孩子,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如果陈文艺和庞三多找了来,她两手空空,有何面目见他们?如果陈艺志知道三个孩子失踪了,她又如何向他交待?
这样一想着,楼家月便转身回房,拿了两件换洗衣服,又放了一些银两,再带上一些干粮,自己也匆匆出门去寻找庞三多的三个孩子了。
可是茫茫人海,到哪里找去?
楼家月背着包袱走出家门,一颗心又焦急又痛苦,她一边走一边四处打听着三个孩子的消息,见到一个人就拦着问:“有没有见到三个孩子,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一个十八,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她心急如焚地比划着三个孩子的身高,又向人说道:“两个男孩挺好看的,女孩最小,也长得好看,就是脸上有很多麻子。”大部分对于她的问询,都是冷漠地摇摇头,表示没看见,有年轻的人反问:“脸上有很多麻子,还会好看?你是不是开玩笑?”楼家月就无言以对,在她的心里眼里,复兴就是漂亮的女孩,可是世人并不这样想吧。
四周刮起了北风,楼家月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太阳消失了,天空变得一片阴沉,如同一块长长的铅板,现在是初冬,她担心三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如果是夏天出走,晚上倒不用太担心,可是现在是冬天了,如果今天白天不能找到三个孩子,他们又没有钱住酒店,她真担心三个孩子会冻死在街头!
楼家月急急地寻找着,一颗心如同油煎火烧,她知道三个孩子不想与自己的亲生爹娘相认,可是她不相信,他们会抗议到离家出走的地步,所以昨天晚上,与孩子们沟通失败之后,她便回房睡了,打算第二天恢复了精神再继续劝说,她睡得很沉,没曾想,那天晚上,三个孩子就离家出走了。
在乱世之中,要找三个孩子,再加上那个年代交通资读都不发达,想找到他们,如同大海捞针。
楼家月找了整整一个白天,渴了就喝自己带的水,饿了就啃自己带的干粮,一双眼睛焦急地四处寻找着,渴望着自到复兴他们的身影,喉咙因为经常地向人打听孩子们的消息,已经发炎,发出的声音无比沙哑,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可是孩子们仍旧没有消息。
她抬头看看天空,已经天色向晚,北风更加寒冷了,它呜呜地吹着,打着旋,吹起她的衣角和头发,身上的棉袄好像没几朵棉花似的,一点也不抗寒,不远处,有几户人家已经亮起了灯。
楼家月焦急地想,这个时候,三个孩子能去哪里呢?他们在杭州无亲无故,两个孩子基本上在香港和新加坡长大,这几年回到内地,因为不上学,也没有结识什么新朋友,他们能去哪里?
楼家月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到三个孩子的影踪。
她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紧眉头思锁着,在香港和新加坡长大,突然,一个想法如同夏日闪电划过她的心头,便久久不去。
对,香港和新加坡!楼家月两眼放光,心头升起希望,她激动地想,没错,三个孩子很有可能回香港和新加坡,毕竟他们在这两个地方长大,那里有他们的快乐回忆,他们身上没多少钱,应该没有钱坐船去香港和新加坡,但是他们很有可能会去码头。
对,去码头找孩子们去!
楼家月发现了这一点,便脚步匆匆地往杭州的火车站找去,杭州没有码头,要去码头,只能去上海,从杭州要去上海,便只能坐火车到上海。
如果火车站找不到三个孩子,那么极有可能在汽车站,总之,现在杭州只有两个方法去上海,那就是火车站和汽车站。
想通了这一点,楼家月脚步匆匆地奔赴杭州火车站,在脚步如飞的行进中,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十八岁,也就是复兴这个年纪,曾经扮成小男孩,执意要和陈艺志去上海创业,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不害怕,心中充满希望,总以为只有年轻,那么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凡事皆有可能。
时光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他们的孩子也都成年了。
楼家月连跑带走再加上坐车,赶到了火车站,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冲到候车室,想找寻孩子。
复兴最先看到她,原本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立马受烫般地站起来,转身就想溜走。
可是老大老二好像是累晕了,还是饿坏了,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等待着舅妈的到来。
他们已经承认离家出走失败,放弃逃跑了。
庞复兴恼怒两个哥哥的不争气,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打算自己一个人逃跑。
“复兴!”楼家月的眼睛里喷出了眼泪,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前去,紧紧地抓住复兴的肩膀,对她恼怒地说道:“兵荒马乱的,你要跑到哪里去?”复兴咬牙倔强道:“我死也不认他们,我死也要死在外面!”往事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庞复兴的心房,她想起从小到大的伤心往事,舅舅舅妈待她如亲生,甚至比亲生更好,她与大宝得了天花,舅舅舅妈为了救她,舍弃了大宝,从此她就背上了沉重的久疚之苦,舅舅舅妈只以为脸上的麻点是天花的后遗症,却不知道这份愧疚,也是后遗症,长时间地折磨着她。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舅舅和舅妈,自己活着是用大宝的性命换来的,她活得胆小又懂事,她的孝顺体贴,都是因为寄人篱下长时间练出来的,在别人家讨生活,哪能不处处小心,表现得懂事?如果不懂事,你又害了人家的儿子,人家还能容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