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嗯来看着楼家月慌乱的背影,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陈艺志对周嗯来轻声说道:“回屋再说吧。”
周嗯来点点头,知道此行阻力无比巨大,但想起国内的种种艰难,也只种勇往前行了。
两个人重新回到书房。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到。
周嗯来定定神,清清嗓子说道:“陈先生,我曾经在船上跟你说过,一个国家,从弱小变得强大,从贫穷变得富有,需要时间,短则几十年,多则上百年,还需要人才,各行各业的人才,第三,需要财富,钱是抵挡一切意外和不幸的围墙,现在我们gc党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需要先生的援助!”
陈艺志呆若木鸡,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周嗯来是gc党,在那个暧间,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庞三多和他的妹妹,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一个gc党不远万里跑到新加坡来找他,要他帮忙,可他知不知道,他的妹妹和妹夫是——
想到这里,陈艺志一颗心都哆嗦起来,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开始下雨似的出汗。
周嗯来看着神情复杂的陈艺志,知道他的心思,对他温和说道:“我来新加坡之前,一直在迟疑,要不要来找先生。因为我知道陈先生的妹夫是国民党的特级上奖,庞三多。”
听到这里,陈艺志如同受烫般,猛地抬起头来。
他震惊地看向周嗯来。
原来,他知道!
周嗯来叹息一声,看着摇曳不定的烛火,轻轻地说道:“陈先生是国民党特级上将的大哥,我来之前,很多人都劝说,说我来新加坡请求援助是去送死,不可能成功的,陈先生怎么可能帮gc党,他要帮也只会帮国民党!”
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帮亲人。
陈艺志呆了,他张了张嘴,如同锯了嘴的葫芦说不出话来。没错,此时此刻,如果妹夫庞三多带着妹妹来找他,说国民党有难,要他帮忙,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倾囊相助了。
陈艺志伸手扶额,他想着他真是傻,居然没有想到,周嗯来是gc党,他站在庞三多的对立面,他们是敌人。
周嗯来继续沙哑说道:“现在,我们gc党实在太难了!国民党处处追杀堵截,要置我们于死地,浑然不记昔日的国共合作的感情。”
陈艺志看着周嗯来,他心想,如今鬼子打跑了,国民党到了要守政权的时候,自然视你们日益猛长强大的gc党如同洪水猛兽,一定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周嗯来仿佛瞬间得了严重的喉疾,他嗓音暗哑地说道:“我想起我与先生在船上说的话,先生是一个爱国明理的人,先生有家国情怀,一直心系祖国,先生曾经为了赶走日本鬼子拿出全部身家捐军饷,先生在香港创业时曾经收留逃难的同胞达几百人,先生相信社会主义,先生渴望国家强大,先生希望中国建成社会主义国家,先生盼望着人家当家作主,先生希望不管是手艺人生意人读书人都能够实现梦想!”
周嗯来说到这里,转过身来,激动地看着陈艺志,他的脸上有了希望,眼睛焕发着光彩,他信心满满,对陈艺志说道:“因为这些我对陈先生的了解,因为我与先生的约定,因为这些年,我一直不忘初心,奋战在前线,就为了中华民族的崛起,为了新中国的成立,所以我来了,先生,现在gc党有难,肯请你帮助,你愿意吗?”说到这里,周嗯来向前一步,态度诚恳。
陈艺志沉默。他被***的话语打动了,但是他不能立马表态,毕竟,在从前的生命里,孙中珊过世后,他最欣赏敬重的人,就是庞三多。
他是一个手艺人,是一个生意人,他不懂政治,国民党与gc党,公有公有道,婆说婆有理,他不知道帮谁才是对的?
周嗯来想起如今国内的困境,难过地说道:“当时国共合作抗日,gc党倾尽全力,可是后来内战爆发,国民党赶尽杀绝。我们死了很多士兵,死了很多将领,如今物资极其困难——”
陈艺志终于清醒过来,他艰难地开口,对周嗯来问道:“你希望我如何帮你?”
周嗯来眼里出现希望,激动地说道:“陈先生是成功的生意人,是新加坡中华总商会的主席,我希望先生在新加坡号召华人给gc党捐款,我们现在物资非常的困难,已经到了吃草根皮带的地步,如果没有先生的帮助,gc党恐怕——”
说到这里,周嗯来面色灰白。他伤心地说道:“现在的处境,比当年长征还要艰难。”
原来如此!陈艺志明白过来,只不过是要他捐款,捐钱容易,但是这个钱应不应该捐,能不能捐,他现在不知道。
他如果捐钱给gc党,就是助力gc党打败国民党,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是国民党的人。
陈艺志纠结了,沉默了。
夜色深沉,他的胸口上仿佛压着巨石。
周嗯来看了看陈艺志,明白他的为难之处,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我们gc党从来不为难别人,刚才我的身份,想必夫人也知道了,还请先生告诉夫人,替我保守秘密。陈先生,我暂住在新加坡的某个酒店,这是酒店的地址。”
周嗯来戴上黑色的帽子,仍旧把帽沿压得低低的,将一张酒店的名片放在陈艺志的附近,然后看了看陈艺志,对他说道:“那么,我便在酒店等先生的消息,五天后,如果没有消息,我便回国了。”
陈艺志如同石像,没有动。
周嗯来定定神,轻声说道:“先生可能觉得国民党是国家革命军,我们gc党是**,但是国民党统治中国多年,中国现在落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先生一家人有国不能归,一直飘泊在外,国内的百姓更是生活在年年战火,水深火热当中。这个政党是不是有很大的问题?他真的关心民生疾苦吗?先生,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委托朋友调查一下,现在社会各界都支持我们gc党,学生,记者,作家,商人,无党派人士等等,我没有半句虚言,还请先生三思——”
周嗯来说完这些,点点头,就自己拉开书房的门,匆匆离去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四周一片静悄悄的,陈艺志才如同大梦初醒。他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那张桌子上的名片,如果不是这张薄薄的名片,他真怀疑与小邓的见面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
他拿起那张名片,目不转睛地看着。
轻飘飘的名片,此时握在他的手上,如同沉重的铁片。
小邓主动来找他,希望他给gc◇捐款,因为gm◇的连续打压,中国gc◇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出现了物资极其困难的情况。
可是庞大哥,还有妹妹——
陈艺志拿着名片的手都哆嗦起来。
这个时候,楼家月如同一阵狂风似地走进书房,她转身闪电般地关上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陈艺志面前,一双杏仁般的大眼惊恐地睁着,无比认真地对陈艺志压低声音说道:“艺志,小邓是gc◇!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情,如今真的发生了!他果然是!天呐,你不能帮他!你帮他就是在害你妹妹和庞大哥,你明白吗?!”楼家月声色俱厉,说话的时候,下巴一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