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过他们，原来他们在自己不再的时候，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进行沙盘推演和思索。

不过他的战术执行能力稍弱一些，这是他的弱点，李栋现在已经在琢磨，是不是应该将自己身边的亲兵更多的派出去，让他们接受更多的实战。

京师之内，市井之中，满口子里讨论的，都是昨日廊坊门外的大战。

吴牲满眼放光，一摇一晃地踱进茶楼，象往常一样，他坐在一隅的角落里，而不是靠窗的好位置——在这里他能够更仔细地观察到茶楼里每个人面上的神情，偷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而不是无聊地盯着街上的行人，猜测他们今日早餐吃了什么。

往日里，吴牲坐在这里的时候，心情都是非常压抑的，他感觉主公将自己安置在京师，是对人才的浪费。自己也是无奈之下，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打发时间。

但是今日有些不一样，他非常想知道，大明的百姓对于昨日廊坊的那一场激战的看法。

“我那兄弟是朝廷的传令兵，亲眼见那秦王义师之威，啧啧，二十万白莲教徒大军，被他们杀得支离破碎血浪滚滚，你们可是不知道，廊坊那边的地可都是红汪汪的——那全是白莲教徒之血啊！”

他才坐下，便听得有人如此说道，他忍不住一笑，这夸得太大了。白莲教徒全部能战之士，甚至加上依附他们的百姓，都未必有二十万人。至于昨日的大战，更没有出现什么血浪滚滚的情形，杀的也不是真正白莲教徒，而是从虏叛军。

这些茶博士，多半是李栋安插在京师的探子，当然，在西北不这么叫，他们习惯称呼自己为政工教导员。

在吴牲大人看来，这有忽悠来百姓的嫌疑，但是他也知道老百姓才不管这么多，他们就爱听这样的。茶馆里顿时一片喝彩之声，那个吹牛的人也满脸红光，起身团揖，向众人表示谢意。

“说说，说说，兄弟我方才进来，前面没听到，有劳兄台再说一遍。”有人远远地喊道：“茶博士，茶博士，再给这位兄台续一壶水，上盘茶点，算在我的账上！”

那人嘿嘿笑着又是起身一拱手：“贪嘴了，贪嘴了。”

他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当真拿出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指着西面道：“我那兄弟负责向秦王传递军令，昨日见到号角声响起，我那兄弟想起了我的叫到，从箭壶里拿出一支雕翎箭，嗖的射出去一支，那些白莲教徒实在是太多了，人挨人，人挤人，就像是蚂蚁堆一般。我那兄弟一箭射过去，起码射死了十几个人。”

“嘘嘘嘘。”

底下嘘声一片。

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撇着嘴，上了一盘糕点，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家老板娘赏的，让你说重点。”

“对啊，说重点。”

在一片骂声中，那人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昨日的大战上来。其中吹嘘夸大自是不少，但大体事情走向还是清楚的。吴牲判断，他那传令兵兄弟应该确有其人。

“如此之事，当浮一大白！”听完之后，有人大叫道！

“是啊，都说秦王殿下是乱臣贼子，可是每次陛下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永远只有秦王一个人啊。”

“是啊，下次谁在说秦王是乱臣贼子，我和他急。”

京师百姓，对于白莲教徒的恨意是发自内心的。这闯王刚被打败，鞑子也不敢来祸害了，大家都以为要过好日子了，结果这白莲教又折腾起来了。

而且所作所为，比起鞑子更可恶。烧杀抢劫，无恶不作。

“吴大人，你果然在这儿！”

吴牲正以茶代酒，突然门前进来两人，他们也都是笑逐颜开，很干脆地坐在了他身边。

这都是他的同僚，平日里关系并不是很好的，但今日却因为昨日大胜的消息，相互都看得顺眼了。

“吴大人，世人都知道你主政山西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秦王幕府的大臣，如今虽然在身在京师，但是心却早就跑到西北去了。我们虽然往日里嫌弃你，那也是因为我们误会了秦王，今日秦王能够率领几百亲卫帮助陛下抗击反贼，我们已经知晓王爷的忠义，所以必须向你道歉，但是还是希望你跟我们说说如今的形式，毕竟你是秦王的人，对如今的形式最为了解。”

两人唤来茶博士，各要了一壶茶水，又增了两碟点心，然后催促起吴牲来。

昨日之战，重挫了白莲教徒锐气，振奋了京师之中的士气。”吴牲笑着道。

他所想到的，当然不只是这一点，但这种情形之下，谁愿意听一些不好听的话呢，这二位想从他嘴里得到的，也无非是一些鼓舞人心的话语罢了。

吴牲不爱去吹捧主公，但对同僚还算客气，就没有为了显示自己的眼界才能，去说些扫人兴的话。

事实上，虽然他也为昨日的胜利欢喜，但他还是清醒地认识到，昨日根本不能算是大胜。

击败五千反贼，击杀反复无常的刘宗敏，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谁都没有想到昔日骁勇善战的秦王殿下，竟然一声不响的又出现了。

但是虽然亲王殿下打了一场大胜，但对白莲教徒既不伤筋也不动骨。

因为朝廷之中大臣的缘故，大明仍然是处在极不利的局面之中。

昨日廊坊城之上少说有数万军民，却不敢开城与五千的叛军、白莲教徒交战，靠着神兵天降的秦王率领亲卫孤军挫敌锐气。若是白莲教徒中有人，那么便能看得出来，京帅之中官兵都缺乏决战的勇气。

既是如此，白莲教徒在京畿行事将会肆无忌惮，城外的百姓和那些守备不严的城镇，怕是要因此遭殃了。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暗暗长叹，昨日胜利带来的喜悦，也消失了。吴牲越来越感觉，自己投靠李栋是一个无比明智的选择。

虽然在他看来，有的时候李栋对于平民百姓太过于爱戴，但是不正是仁慈之心，让他在乱世中崛起的吗？

秦王殿下打了一个胜仗，李自成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也有心情吃东西了，而且比往日里多了很多。崇祯的心思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安稳过。

“陛下，臣妾在深宫之中，可也听说昨日城下打得不错呢。”周皇后见他心情好，便笑着道：“这真是陛下洪福，白莲教徒来犯之时，恰好秦王殿下来此疗伤，我看陛下应该将晋封李栋为亲王，并赐婚他和坤兴。”

崇祯连连点头，周皇后并不是一个喜欢拍马屁的人，而且一般不干涉朝中事务。但方才那句话，是实实在在说到了他的心里面去了。

这些年来，李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自己有必要给他属于他的封赏了。如今的李栋羽翼已丰，在想压迫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将该给他的东西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