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潜一下子从墙壁上栽了下来，口中喃喃的说道：“大势已成啊！”
“威武！”
“威武！”
整座城到处都是欢呼声，而秦军的吼声更是如山林中的狼群一般，凶狠霸气，是一支敢于浴血战斗的队伍。
“那是蒙古人的汗旗。”
“那是蒙古大汗的金色战甲，当年他来中原抢劫的时候，我见过。”
“再厉害，还不是让咱们的护国公给杀了吗!”
“那个是护国公！”
“那个是李岩先生，好英俊的男子，听说他还没成婚咧。”
“不许跟俺闺女抢，俺家闺女跟李岩先生已经约定终生了。”
那些刚刚加入陕西的百姓，欢声笑语，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护国公回来，陕西有救了，再也不用怕敌人来抢走我们的生活了。
李栋一路走来，有几样东西特别显眼，第一样就是散发着浓厚血腥之气的鱼鳞卫，鱼鳞卫精锐，十不存一，剩下不足百人，就算是活下来的，也有很多残疾的。他们手里捧着英灵们的骨灰盒遗物。
但是他们跟在李栋身后，像是坚不可摧的钢铁一般，周身弥漫着无尽的杀气，正是他们那渗人的杀气，吓倒了正在观看的高起潜。
第二样显眼的东西，则是蓬头盖面的蒙古贵族俘虏，他们垂头丧气，哪里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第三样，自然是陕西的护国公李栋了，此时他像是沉重的大山，往日如同出鞘的剑的那种锐利消失不见了。
李栋在陕西神木的拥护者是最多的，不知道多少姑娘梦中梦到李栋，他们很多是在其他区域刚刚来陕西的。
不知道陕西的规矩，不停的往李栋这里扔锦帕，李栋的眉头皱着眉头。
“大哥，虽然家中娇妻美妾不少，但是风采不减当年啊。”侯二策马来到李栋身边，笑呵呵的看着李栋。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谈论这种话题，太让我失望了。”李栋皱着眉头说道。
侯二低着头，避开了李栋的虎目，低着头离开了。
话刚说完，就听见前面呜呜的吹起了号角。
前方有一老者，身穿白袍，身后有僧道法师无数，有火铳手数十个。
那老者见李栋骑着战马归来，浑浊的眼睛露出了一丝光彩，问道：“来着何人？”
高起潜趴在墙头仔细观瞧着眼前的这一幕，他首先发现李栋这一行人少了一个人，那就是大将军李卫。
接着就听见一个满身白衣的老者问道：“来着何人？”
高起潜顿时感觉着个老家伙太厉害了，他竟然敢这样对李栋说话。
却不料李栋的做法让他更加没有预料到，李栋从战马上翻身下来，抱拳说道：“秦军英灵。”
李栋的话刚刚说完，人群中传来阵阵哭声，凡是有战死子女的家庭的主人，早就在李栋归来之前，就收到了子女战死的消息和抚恤。
今日李栋入城，首先要完成的就是英灵的祭奠仪式。
“儿啊。”
“爹啊！”
哭泣的人有六旬老叟，有中年大嫂，有垂髫小儿，多数披麻戴孝，就在李栋对面的广场上，哭倒一片。
哭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白衣老者吩咐礼仪手鸣火铳。
“砰砰砰。”
火铳连续响十六次。
“祭英灵。”
上百个蒙古贵族的当着百姓的面被士兵砍掉头颅，堆成京观。
哭声停止，李栋换了一身普通士兵的装束，走到最前排，上前给那些家中死了子女的人家磕头。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李栋开口说道：“陕西之主李栋，代英灵与家人诀别。”
那白衣老者说道：“陕西忠烈祠大祭祀侯英杰主持祭祀大礼。”
那白衣老者问道：“鞑虏凶残，战场无边，抛头洒血，可有不甘！”
李栋回应说道：“炎黄男儿，胸怀壮烈，饮血草原，纵马关山，虽然身死，未有不甘。”
“善。”
白衣端起酒杯，唱到
“黄泉路殇，望断肝肠，天人相隔，清泪两行，永栖忠祠，保家一方。”
唱罢，将酒递给李栋又问道：“英烈是愿入黄泉，还是入主英烈祠。”
家人在哭，大部分痛喊：“英烈祠。”
偶尔有人怕绝后，坟前没人奉养，会喊：“黄泉路。”
喊黄泉路的，则有人专门记录姓名，归还尸骨，其他的全部列入英烈祠，忙碌了整整半个时辰。
总算将英烈请入英烈祠，侯英杰喊到：“英灵入英烈祠，礼成。”
看着战友们进入英烈祠，果然从此天人两隔了，不少士兵开始唱军歌送行：“秦关地，八百里，多英杰，扫荡天下无人敌。无人敌，无人敌，看我关中男儿多豪气！多豪气，互勉励，战死沙场甘如饴！手握百炼刀，千人强如潮。俯瞰群雄吾往矣，一人抵千骑。”
祭祀礼结束，李栋正要返回将军府，只见铁牛快速走过来，李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没等说什么，铁牛说道：“天使来了。”
“天使？”李栋一听这句话，脸上刚刚泛起的一点表情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疑惑。
这里离京城那么远，自己刚刚打了胜仗，天使就到了，这不科学啊，要么崇祯对自己太重视了，要么就是天使是在战争进行前或者战争进行中出发的。
“走，去看看。”李栋吩咐身边众人，有家室的可以立刻回家去看看，没有家室的可以跟在他身边一起去。
没走多远，就见一群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的锦衣卫簇拥着一个人过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起潜。
高起潜一身蟒袍，手里拿着圣旨，他与李栋已经是老朋友，与往日最大的不同的是，此时的高起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做事情小心翼翼的太监了，而变得更加自信了。
这也难怪，从崇祯身边的太监，到了御赐蟒袍，代天子巡视，成为天使，这是何等的荣耀，而且这一次又收服了张大狗，可以说此时的膨胀起来的高起潜仿佛一直在梦中一般。
“谁能想到往日里跑腿的小太监，如今竟然可以代天子巡视，成为了钦差大人。”
李岩、陈乐毅、鲍超等人都感觉非常意外，直愣愣的看着高起潜，这还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收点银子都哆嗦的小太监吗？
李栋这一次消灭了林丹汗，动静非常大，几乎整个大明都知道了，如果崇祯有心嘉奖李栋，那么起码应该是德高望重之辈。
要知道李栋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国公，哪怕这个国公是流爵，哪怕他没有封地，但是他是国公啊。
但是崇祯偏偏派来了一个太监，一个让人厌恶的太监。
李栋也很意外，甚至很诧异，但是李栋的心思很灵活，念头一转，就明白崇祯的意思，此次陕西的困难，二十万草原的敌人围困，根本不需要什么德高望重的大臣吧，尤其是如果自己死了，那么来一个外来强势的大臣，很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而派一个高起潜呢？位置不高，没有人会注意他，那么他就可以在陕西活动，收买陕西的将校了。
可见李栋对李栋的态度是如何一般，用李栋的时候，李栋比谁都亲，一旦用不着李栋了，甚至恨不得李栋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