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件事情,其中一件事情便是你那乌云踏雪我给您找回来了,真的是匹好马,还有那军师已经逃走了,说实话小弟也没有料到军中竟然混入了白莲教的教徒,看来他是去报信了。第二件事情,便是刚才我吩咐大夫帮我偷偷的给老爷子看了看身体,老爷子这是听了大哥李栋有生命危险,不知道怎么滴,强行激发了全身的生机,才使自己恢复往日的巅峰状态,老爷子最多活三日了,哥哥你看是不是不要让老爷子带兵了,老爷子一辈子戎马,老了老了,让他享几天福怎么样。”
张大狗听完,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谁能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义父,结果被人告知,老义父因为见了自己一面,担忧自己另一个义子,焦急之下,竟然只有三天的寿命了。
张大狗忍着难过问道:“此时我知道了,先让我思虑一下,暂时先别让咱们那允武弟弟可知道此事?”
“允武弟弟至纯至孝,我哪里敢让他知道。”
王彦的话刚说完,从墙的阴影处走出一人来,哭的跟泪人一般。
“两位哥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瞒着我。”
神允武难过至极,但是又怕自己哭泣让父亲知道,所以一直强忍着。
张大狗拉着神允武的手说道:“弟弟,既然你也知道了,那哥哥也就不让王彦兄弟瞒着你了,不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张大狗看向了神允武,这种事情,自己做义子的不能替人家做主,还是要让亲儿子决断的好。
神允武擦干净眼泪,哽咽的说道:“家父是军人,一生戎马,军人最后的归宿,自然该马革裹尸,家父中风之后,一直不快乐,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做儿子自然要支持他,这样战死沙场总比瘫痪在床,呛痰而死要强很多。而且家父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他他的义子最后一面。”
王彦面带难色:“让义父如此一把年纪,亲临战场,是我们不孝啊。”
张大狗摆摆手说道:“王彦兄弟,你不懂,男人就算死,也要死在天空下,而不是窝在深山中,你感觉我们这样做不孝顺,实际上这才是义父最好的归宿。这样等横山战事结束之后,你收拢手下的百姓,走下大山,哥哥跟老大说一声,将你的队伍列入第十四个战队,你看如何?”
王彦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这山大王我早就做腻歪了,不如做大哥手下的马前卒,鞍前马后,打个锦绣江山出来。”
“痛快,走咱们这就去安排士兵,连夜出发。”
崇祯四年十一月初,伏牛山脉。
沉寂多时的神一魁冲出江湖,于昨夜敲响聚将鼓,大兵齐聚伏牛山。
伏牛山的总瓢把子是王彦,辖下有老君山、鸽子山、通天瀑等四五个有兵有将的山大王。张大狗北走寻找搬兵,其实也不是盲目往北走。
在往北就要到了绥德卫的老根据地神木所了,张大狗心里很清楚,要是一路遇不到援兵,就去召集十二战队的所有男丁,与白莲教一场血战。
只是如此北方空虚不说,绥德卫也肯定要伤害元气,而且李卫这小子不知道不知道被老大安排着去执行什么任务,一直不见人,张大狗心里也没有底。
但是张大狗却没有料到,在半路上就被俘虏了。这一切都要归结于白莲教声势浩大。
白莲教不是第一次造反了,虽然一直不成功,但是也积累的大量的经验,这一次跟洪承畴合作,更加得到了政府大量的物资的供应。
这整个横山方圆几十里,每日都是哨兵游骑探查军情,各种物资、火药、粮食等物资源源不断的向横山一带运送。
这绥德卫兵将少一些,才一万来人,但是人家白莲教整整五十万人,实打实的五十万人。需要消耗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这调运物资本来就是一场考验。
山大王被前些阵子洪承畴剿匪的事情给弄怕了,这一次竟然与白莲教勾结起来,更是让这些山大王惶惶不可终日。其实他们心里都很明白,这绥德卫要是倒了,流寇又没有了,接下来倒霉的肯定是伏牛山的土匪。
他们有心上去援助,但是绥德卫是死是活却不知道,另一个绥德卫对土匪的态度很一般,如果他们帮主绥德卫打败了朝廷,回头绥德卫翻脸不认人,灭了他们,他们又找谁说理去。
别看他们占山为王确实威风,占据天险,谁都攻不上来。
但是只要围困山脉,断绝水源和粮食用不了多久,这伏牛山的山大王们也是要歇菜的。
所以当他们遇到张大狗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机会来了。
王彦是个明白人,他与官府永远势不两立,那么唯一能给他出人头地的便是绥德卫了,绥德卫以前也是苦哈哈出身,跟他们是天然盟友。
而且此时绥德卫遭了劫难,伏牛山若是出手,那边是雪中送炭,绥德卫最重视名声,他们肯定要会报答伏牛山,就算不报答伏牛山,只要伏牛山众人安守本分,绥德卫也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所以听说要去横山救人,伏牛山诸多山大王强烈要求出兵,王彦也不推辞,伏牛山一带,迅速便集结了八万人,这八万人中有三万男子,五万老幼,算是伏牛山脉能够作战的全部兵力了。
神一魁剩下的三下多残兵败将,被安置在最前方,为开路先锋,他们都有战马,是实打实的骑兵,作战经验最为丰富,跟绥德卫的关系最为密切。
听闻绥德卫遇到危机,作战欲望最为强烈,他们感念神一魁老爷子的恩惠,不愿意离去,但是不代表他们愿意在大山当一辈子土匪。
是男人,就渴望正大光明的活着。绥德卫的身份也不干净,但是谁敢说他们。现在整个西北地界,唯独敢对绥德卫名声质疑的人,便是曹文诏。
但是曹文诏被绥德卫打的溃不成军,最后不得不与白莲教勾结,才包围了绥德卫。
虽然他们占了上风,但是与邪教合作,在整个西北,都是被看不起的。
这白莲教太不是东西,他们这一次集结,对于西北大地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西北大地刚刚平了流贼之乱,堪堪算是安静些日子。
但是却毁在了白莲教和官军手里,出了伏牛山,凡是遇到村路没有不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幸存的百姓全都被白莲教裹挟起来。只有一部分百姓躲在犄角旮旯中,嚎啕大哭。
张大狗带着大军杀回来的时候,一群惊恐的百姓从废墟中冲出来,本来准备疯狂的逃窜的,但是看见天空飘舞着的神字大旗与绥字大旗的时候,一个个冲过来跪在地上磕头。
“大人,给我们点粮食吃吧,绥德卫大军最是善待百姓的啊。”
这些百姓跪在地上阻挡了伏牛山大军行军的路程,神允武大怒,准备上前驱赶这些百姓。
却被神一魁严厉的阻止了,说道:“我们此次出行是为了救李栋,但是何尝不是为我们这些乱世的贱民出一口气呢?你莫要伤害他们。”
说完一提缰绳,走到最前面:“诸位,可认识某吗?”
“神老将军,您竟然活着。你是帮我们打官军的吗?”
百姓们一脸震惊的看着神一魁,没有想到老将军竟然还活着。此时的老将军虽然发须皆白,但是骑在战马之上威风凛凛,比起当年遥遥的偷看见的老将军更加威武了几分。
“我自然是帮你打官军的,我说过,只要我神一魁还活着一天,就要将欺负老百姓的官军杀干净,你们没有粮食是吗?那就跟我走,白莲教那里有粮食,我带你们去抢。”
“去。我们去。”
“反正没法活了,我跟您去,只求抢一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