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豪们应当感恩,而不是抵触,不然,就是自绝于大明皇帝,自绝于大明魏公公,自绝于人民!
这种人,是可耻的,是要坚决打倒的!
曹文耀这人也是经常日日新的,别看他不识几个大字,但人好歹是三代军伍,又是打中央军精锐出来的,该有的礼数是不缺的。
明面上,没人能挑出这位曹参将的不是。
甭管到哪家,人脸上的笑容是永远不变,是永远真诚的。
许是感受到了曹参将的真诚,又许是觉得魏公公真的有危难,既然开了口,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所以由潘家开头,接下来的曹家、张家、王家等十几家“融资”行动开展顺利。
借钱的和欠钱的在短时间内就达成高度一致,真正的合作愉快。
有给银票的,有给现银的,也有狡猾些的使个小心眼,说什么家里现银不够拿实物来抵的。
行!
曹文耀不说二话,只要给的东西值价他就认。出门之后却叫随行的书办把这家名字用红笔圈上,说明年对他家要重点照顾。
为何老曹要这样,还不是这家人自找的。
应了那句话——我拿真心待你,你却想和别人有一腿!
叼类姥姆!
因为家数多,又得自个一家家的“拜访”,所以次数一多,曹文耀的脸也吃不消。初时还算客气,见到当家人还客气几句,后来拜访的多了,也甭客套了,到地“啪”的一声就把借条拍在人桌上,什么话也不说。
借还是不借,你们看着办吧。
一样米养百样人。
亦儒亦商,惯会打官司的徽商群体中肯定有那么几个“剌头”。
我家的银子凭什么借给你?
不借,说破天也不借!
更有仗着平日和官府勾搭不错的,南都有人罩,甚至北京也能搭上话的,直接放话没这道理,要告魏公公。
老的小的跳出来,说出来的话是头头是道,大明律法一条条给你搬出来,人情事故一桩桩给你讲明白,把借钱这事从头到尾给你分析的明明白白,到了就是要你曹参将自个明白,你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借钱,就是公然敲诈勒索,扰乱市场秩序,破坏社会安定团结,破坏民众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
若知道利害关系的,便自己出去,若不知道利害关系,那便一道状纸递上衙门,告你们去!
曹文耀怎么做的呢,也不发火,也不翻脸,直接将魏公公惯用的那招使了出来。
就是一手按在八仙桌上,一手扬指当事人,嘴角上咧,然后摆出一幅你尽管告,告赢了算我输的造型。
反正就是一句话,魏公公包括曹参将都尊重大明律法,尊重当事人的诉讼权力,因此你们随便告到,就是告进紫禁城也行。但前提是必须把借条领了,要不然爷就不走了。
说话间,手一扬,传下命令,点来一标人马给这家搞搞卫生,顺便帮着整理收拾下宅子环境,花花草草、瓶瓶罐罐什么的都给挪一挪,拔一拔,好重新摆放安置。
上百号拿刀的汉子往人家里一冲,嘴里说的帮忙,可哪家敢让这帮丘八帮忙。
这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骨头再硬,底气再足,后台再狠的也都蔫,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乖乖领了借条,把银子支出去,送走这帮活鬼再计较吧。
要不然,这家里谁知道给祸害成什么样。
曹文耀到底是跟魏公公久了的,没学到公公九成本领也学到了两成,拿着银票出门时还特意吩咐手下给人家院子扫一下。
是真扫,扫完之后还细心的拿水壶帮人家把花坛浇了下呢。
再到下家,识趣的自是不必曹文耀多说,笑容再僵硬也是笑容,要不识趣的钉子户也行,把上家的事情重演一遍就成,然后说说哪家也不想借的,最后怎么怎么的。
如此一来,从头到尾,四十六家一户不缺,整整二十三万两银子装了几十马车,浩浩荡荡驶往醉元楼。
运河边,海军派来的船早侯着了。
?相比小东门徽商这边整体还算识趣,知道魏太监惹不得,下关西商那边却是闹的鸡飞狗跳。
这恐怕是和徽商弄文,西商弄武有关系。
人的性格是可以影响一个群体的,徽商多半来自鱼米之乡,文雅之地,因而遇到突然上门的“强力单位”,在发现自己除了告状这一途外竟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解决问题,徽商的选择是先息事宁人,然后再作计较。
西商则不然,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叫他们借钱!
跟爷们玩硬的?
行,奉陪到底!
不蒸馒头争口气,气不过的西商们选择以闹止闹。
这或许和西商是西北人有关,骨子里还是很强悍的。除此之外,他们也是有这个实力和魏太监的爪牙对抗的,扬州乃至周边甚至南都那边,盐商豢养的地痞流氓也是最多的。
世人都说扬州两霸,一盐商,二漕口。
而二者在某些方面实际是重合的,因为盐商也需要运河输送食盐。
在魏公公的前世,盐帮和漕口后来整合为一个集团,最终演化为上海滩的青红帮,在民国历史上倒也叱诧风云。
有钱,有人,有势,又不像徽商那般喜欢以诉讼方式解决问题,或忍让再报仇,他们遇事能解决人的绝不解决问题,习惯性的选择以恶对恶。
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郑铎出师不利,第一家关原梁氏就拒不借钱,并且组织家丁百人,及盐货行及各铺伙计、苦力数百和郑铎带去的官兵叫嚷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