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云也刚想出拳打那大和尚,却听那和尚说道:“要想救她的命,你们就别动。”
李牧云和拓拔灲登时一愣,但见大和尚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此刻已经冒起一团白光,手掌顶着娜索的头顶不停颤抖,而娜索一张惨白的小脸却渐渐浮现出了一团血色。
“哇!”
随着那团血色渐渐退去,娜索突然一张口,哇的一声,不停地从口鼻吐出汩汩又黄又腥的浑水,直到最后变成了清水,那和尚才一收手。
娜索这时趴在草垛上,开始大口喘起气来。
而那个大和尚,也是满面大汗,但一看娜索把毒水吐净,这才又说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牧云和拓拔灲一起抱着了娜索。
“娜索,娜索,你怎么样了?”
娜索喘了半天气,这才说道:“我,我肚子不疼了,不疼了。”
“真的?!”李牧云惊喜过望,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拓拔灲却伸手擦了擦娜索嘴角的口水,而后冲着那大和尚跪倒,喊道:“多谢大活佛救命之恩,大活佛,娜索她得的是什么病?”
大和尚也喘了口气,这才说道:“她是误食了沙靡,中了沙靡毒,你偷来的药是治风寒的,根本解不了毒,不仅救不了她的性命,还会耽误了米郎中救治其他病人。”
拓拔灲这时规规矩矩给大和尚磕了三个头。
“大活佛,我知道错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药是我自己偷的,和他们无关,我这就跟大活佛去米大夫家领罪。”
大和尚眯着三角眼看了一眼拓拔灲,伸手指了指毡皮包,没等拓拔灲伸手,娜索已经将毡皮包拿起来,双手递给大和尚。
“大活佛,要不是我饿的受不了,偷吃了那红花果,中了毒,拓跋哥也不会去偷药,我才是罪魁祸首,他上次已经被狗咬了,大活佛你别抓拓跋哥,就把我抓走吧。”
“娜索,你是妹妹,拓跋哥也有伤,还是抓我去吧!”
李牧云也自告奋勇站起身来。
“你们别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药是我偷的,关你们屁事,都给我闭嘴!”
拓拔灲大喊一声,又冲大和尚说道:“大活佛,我们走吧。”
大和尚这时冷笑一声,“贫僧说要带你们认罪了吗?只需将药还来,今后莫要再行偷窃之事,也就是了。”
三人一听,都有些愣了。
“大活佛,你是说不抓我了?”
“好好照顾你们的妹妹吧!”
大和尚将毡皮包拿在手中,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
“敢问大活佛尊姓大名,日后拓拔灲必报大恩!”
拓拔灲高声喊道。
“出家之人,无名无姓,无恩无德,何须报恩!”
眼看着大和尚已经出了破窑,拓拔灲急忙起身去追,同时高喊,“大活佛,你这是什么法术,竟还能治病?”
“此乃大雪山大冬宫寺密传气功,并非法术。”
等拓拔灲追出了破窑,早已不见了那大和尚的踪迹。
茫茫大漠,凛凛黄沙,孤城之下,三个年轻人依依惜别。
“拓跋哥,你,你真要离开古骨龙城,去大雪山学气功吗?”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望着对面的年轻人,问道,眼中尽是不舍。
一个妙龄女郎也拉住那人的衣袖,满面是泪。
“拓跋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牧云,娜索,当年娜索你被大活佛救了,我就立誓,要去大冬宫寺学气功,自从米大夫告老还乡,这些年城里一个郎中都再没来过,更没有草药,多少人得了病就只能等死,而那气功不用草药,就能治病,只要我学会了,咱们古骨龙城就不必再担心得病没法医治了。”
“拓跋哥,你,你心里装得下古骨龙城所有人,难道就没有我吗?大雪山在哪里,你知道吗?大冬宫寺在哪里,你知道吗?外面到处是坏人和妖怪,你这一走,我,我……等你回来,我可能已经老了,头发白了,嘴唇也裂了,甚至,眼睛都昏花而看不清你了……”
娜索一边哭,一边拉着拓拔灲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是啊,拓跋哥,我们两个不是从小就答应娜索,要一起娶她为妻吗,难道你都忘了?而我们从没有出去过,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大,大冬宫寺在哪里,我,我担心你……”
李牧云也苦苦哀求道。
拓拔灲此刻也眼中含泪,颤巍巍伸出手,抹去央金娜索脸上的泪痕。
“牧云,娜索,我已经打听清楚,大冬宫寺就在西狄,并不太远,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必定回来,到时候,娜索,我和牧云一定一起娶你为妻,牧云,娜索就拜托你了。”
说完,拓拔灲忍痛撒手,转身而去,只留下央金娜索痛哭喊道:“拓拔哥,拓跋哥,你别走!”
“娜索,牧云:
自从我离开古骨龙城已经七年了,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到了大冬宫寺,这一路上,我见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更发现这世上到处都是苦难与不公,犹如六道炼狱无异,相比之下,古骨龙城虽然闭塞偏远,但却像个世外桃源一般,而我在大冬宫寺,遍览佛经,已经决定皈依我佛,终身侍奉佛祖,日后弘扬佛法,救世济人,所以,牧云,娜索,我不能完成对你们许下的诺言了,对不起。
牧云,有你在娜索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明日,我就要剃度出家,等我习得气功,就回古骨龙城,到时候再也不和你们分开了。
保重,勿念!”
“施主,你真的决定断绝六根,一心皈依我佛了吗?”
“师父,弟子一心皈依,愿意终生守戒!”
古骨龙城北面一块贫瘠的湿地旁,一个僧人缓步朝着一个正在埋头锄地的中年汉子走去。
“阿弥陀佛,牧云,我回来了!”
咣当!
李牧云手中的锄头什么时候落地,他都没有一丝感觉,只是愣愣地望着眼前一个灰衣僧人!
“拓跋哥!”
终于,李牧云双目通红,上去一把抱住僧人,张了张嘴,而后呜呜的哭了出来。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拓跋哥,你终于回来了!”
“牧云,如今我已经皈依佛门,法号多吉,拓跋哥三字,不必再提了!”
李牧云流着泪,呆呆地望着多吉。
“拓跋哥,你,你真的出家了?!”
多吉尽管双目也发红了,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
李牧云愣了片刻,但还是抹了抹眼泪,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和娜索的拓跋哥,走,咱回家,回家!”
等到了一座黄土瓦房前,李牧云早就喊上了:“娜索,娜索,快出来,看谁回来了。”
屋门一开,先是跑出来一个三四岁大小,光着屁股的小孩,张开稚嫩的双臂,奔着李牧云就跑了过来。
“爹,爹回来了,娘,爹回来了。”
李牧云上前一把抱起那孩子,在脸上亲了一口,而那个小孩儿双手紧紧抱住李牧云的脖子,又奶声奶气说道:“爹,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说着,小孩儿才发现在爹爹身边,还站着一个僧人,正一脸慈爱,笑呵呵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