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大活佛有何话跟苏某说呢?”
在场众人都颇为疑惑,为何边巴西卜会叫苏宝卿上前,只有十方心里暗叹一声,“果然这一切的起源还是来自那古骨龙城。”
边巴西卜望着苏宝卿,脸上露出一股莫可名状的奇怪神情,好似满目蕴含着无比的感激之情。
“贫僧斗胆,敢问苏大掌柜还记得当年在湟州府兴隆街口,曾救下的那个年轻人拓拔灲吗?”
“拓拔灲?!”
苏宝卿一听边巴西卜说出拓拔灲三字,登时是面色大变,身子也不禁倒退一步,整个人都傻了。
而这时,边巴西卜又脸色一变,双目圆瞪,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又高声喊道:“另外,大掌柜还记得古骨龙城那个亲手给你献上酥油茶的女子央金娜索以及她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李菩心吗?”
“央金娜索,李菩心?!”
苏宝卿这才颤抖着手指着边巴西卜,“你,你到底是拓拔灲还是李牧云?!”
边巴西卜冷冷地望着苏宝卿,眼中渐渐起了泪光。
“原来大掌柜还都记得,还都记得啊。”
说着,边巴西卜一伸手,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了下来,又将那身又脏又旧的灰衣僧袍脱了下来。
众人一看,就见在僧袍之下,边巴西卜穿的竟是一件短襦单衫,腿上是小口长裤,腰间系着一条垂膝麻绦,只不过这一身比那破僧袍还要破烂的多,无论上衣还是裤子都是补丁密布,破洞连连,但所有人一眼都看出来,这一身可并非是青铜服饰。
“你是大锡国的人?!”
董解元也不禁问道。
边巴西卜并没回答,只是兀自用僧袍将佛珠仔细包好,轻轻放在了地上,而后又双掌合十,冲着僧袍和佛珠,拜了三拜,这才抬头望着苏宝卿朗声说道:
“苏员外,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只求员外能大发慈悲,再救一救我古骨龙城满城百姓,拓拔灲愿一生为奴为仆,报答大人大恩!”
“你,你真是拓拔灲?你,你不是已经……”
这时,苏宝卿才如梦初醒一般,颤声叫道。
“大掌柜,当日是李牧云和我换了衣衫,而后逼我亲手砍下了他的头,而这身衣服,就是那日牧云所穿的衣服。”
虽然边巴西卜极力忍着心中悲愤,但身子早已是颤抖不停,声音中也蕴含着巨大的悲痛之情。
“你,是你砍下了李牧云的头,也就是说,当日并非是李牧云为了给妻儿报仇杀了你,而是为了救你?”
苏宝卿愣了片刻,陡然间脸色铁青,似乎一时间还无法相信一般。
“如果不是这样,我又哪能出的了关,逃往西狄大冬宫寺呢?牧云他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我。”
没等边巴西卜说完,再看苏宝卿,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声,跪在了边巴西卜的面前,紧接着是声泪俱下。
“兄弟,当日我实在是迫不得已,犯下大错,兄弟你要报仇,苏宝卿二话没有。”
说着,苏宝卿又冲十方说道:“十大人,前因后果你早已清楚,我兄弟他是为了报仇而来,千错万错,皆是苏某之错,苏某心甘情愿以死谢罪,只恳求大人能网开一面,容我兄弟一命,一切罪责,苏某甘愿一身承担。”
“娜索,娜索,你没事的,拓跋哥去找米大夫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座黄土窑洞里,一个少年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嘶声喊道。
好半天,少女睁开无神的眼睛,吃力地说道:
“牧……牧云……哥,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胡说什么啊,娜索,拓跋哥已经去找米大夫了,肯定会治好你的。”
少年愈发哽咽地说道。
少女却吃力地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惜。
“牧云哥,你,你怎么,不,不拦着拓跋哥呢,我,我们又没,没钱……”
说着,少女挣扎着看似想要起身一般,但身子却只是微微动了动,便又软了下去。
“娜索,你干什么?别动了!”
少年登时急的抱紧少女。
“牧,牧云,哥,你快,快去,不,不然,拓跋哥,他,他又要,又要被狗,狗……”
未等少女把话说完,就见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大毡皮包裹,一边喊:“娜索,娜索,我回来了。”一边一瘸一拐冲进了破窑。
只不过,在这少年的左腿上,赫然印着两排齿洞,虽然已经不流血了,但翻着血肉的伤口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拓跋哥!”那少女和少年同时抬头喊道。
“牧云,快,药,药,还愣着干嘛,烧水啊!”
拓拔灲将一个毡皮包裹往地上一放,又冲少女说道:“娜索,没事了,药,有药了!”
抱着娜索的李牧云愣了片刻,才如梦初醒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
“水,对,烧水,有药了,娜索,有药了!”
李牧云慌忙抱了个破陶罐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停扭头冲娜索喊道:“娜索,有,有药了,有药了。”
拓拔灲也喘着粗气,打开那已经干硬如柴的无毛毡皮,刚想放到娜索面前,就听身后响起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阿弥陀佛!”
拓拔灲一听那声音,吓的急忙把毡皮给抱在了怀里,扭头一看,就见李牧云抱着破陶罐,颤巍巍一步步后退,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面容凶恶,身披僧袍的大和尚。
“你,你,你要干什么?”
李牧云一边后退,一边喊道,只不过声音中已经充满了绝望。
那大和尚本就面容凶恶,此刻更是双目微张,盯着地上的拓拔灲,冷声说道:“大胆小贼,竟敢夜入米郎中家偷盗草药,难道你不知道偷盗违法吗?”
“没,没有,拓跋哥没有偷!”
李牧云说着,突然将手里的陶罐朝着和尚奋力扔了过去,同时又喊道:“拓跋哥,快跑!”
哪知道那个陶罐飞到半空,就如同被一只手拖住了一般,而后缓缓落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那个大和尚竟然连动都没动一下。
本来拓拔灲把毡皮包裹塞进了娜索身下的草垛,刚想起身逃跑,但一见这般情景,就如同傻了一般,愣呆呆站住了,因为在他面前,似乎多了一道无形的气墙,拦住了他。
“大,大活佛,你,你别抓,抓拓跋哥,他,他是为了救,救我,才……”
娜索这时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了鼓力气,一边撑起了身子,一边伸手将草垛里的毡皮包往外推。
“求,求大,大活佛,药,还你,求,别抓……”
娜索推了两推,也没把毡皮包推出来,反而身子一倒,就没声音了。
“娜索!”
拓拔灲和李牧云同时高喊,也顾不得那大和尚,一起上前,抱住娜索,不停呼唤。
“阿弥陀佛!”
那大和尚一见,也急忙上前,一伸手,就贴在了娜索头顶的百会穴上。
“你干什么,放开娜索!”
拓拔灲一看,凌空飞起一脚,直奔大和尚踢来。
但这一脚,还没碰到大和尚,就又被一股无形的气力给弹开,而拓拔灲本来支着地的左腿就有伤,登时身子一晃,也摔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