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一听,略微有些犹豫,心说自己这算数水平估摸也就能算算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这曾宪统管盐帮,每天都是和数字打交道,真要想刁难我,恐怕我可要丢大人了。
但还没等十方说话,曾宪就朗声说道:“我的题目很简单,就是想问问瓦王,如果有一只蜉蝣断了翅膀,掉进了一口井底,它白天能往上爬三尺,夜里却往下掉两尺,而井深九丈九,问这只蜉蝣多久才能从井底爬出来?”
本来下面这些个草莽英雄一听曾宪要和十方比算数,都有些不耐烦,不过一听曾宪这题目,不少人也不禁起了好奇,等曾宪说完题目,登时就有人喊道:“这题简单,白天上三尺,晚上掉两尺,那就是一天一尺,井深九丈九,那就是九十九尺,就是九十九天能爬出来。”
但也有人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越算越糊涂的,只有少数几个人零星喊道:“不是九十九天,是九十六天再加一个白天,就爬出来了。”
听着下面此起彼伏,有喊一百天,有喊九十九天,有喊九十六加一白天的,甚至还有喊三五天的,曾宪却是好整以暇,笑着望着十方。
十方也在脑子里盘算了半天,本来刚开始也直接反应是九十九天,后来一听也觉得应该是九十六天加一白天,只不过当他看着曾宪的表情,又用眼角一瞥见梁再兴和王贵也都面带得意,心里就微微一动,暗道:“不对,看曾宪和梁再兴这神情,恐怕绝没这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因而十方就没直接回答,等下面都吵了半天,一看十方不回答,就有人忍不住喊道:“曾大瓦子,到底几天啊?瓦王他答不上来,你就告诉我们吧。”
曾宪又笑着问道:“怎么,瓦王当真答不出来吗?”
虽然十方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但他左思右想,又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也清楚这要答错了,可就没法再往下点了,而自己的威信恐怕也要大大降低了,因而也不由得有些发急。
但就在这时,隐隐约约似乎脑子里突然有个冷冰冰的声音骂道:“蠢货,水族的东西对你来说还不是雕虫小技吗,人生如蜉蝣,一往不可攀,短短数日之命,不过白驹过隙,昙花一现而已。”
十方愣了愣神,那声音已消失无踪,就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一般。
“要是瓦王真的答不出来,那我可就要公布答案了。”曾宪一脸得意地说道。
十方此刻也顾不得再找那声音从何而来了,一听曾宪问道,当即回道:“三哥,你这可不是算数啊,人生如蜉蝣,一往不可攀,不可攀,所以,蜉蝣是永远也爬不出这口井的!”
曾宪听十方说答案是蜉蝣永远也爬不出井口,立刻躬身施礼,说道:“瓦王,我等如今可皆是蜉蝣在井,还望瓦王能真心提携,莫使我等就此沉尸井底。”
十方这才明白曾宪出这题的意思,怪不得他表示臣服,但却总让自己觉得他还另怀心思,原来还是信不过自己,毕竟,自己是方万秋亲儿子这事,能瞒得过别人,恐怕可瞒不过曾宪。
而如今方万秋已死,七大瓦子群龙无首,彼此又各怀心思,外面更有四王虎狼环伺,如果没有个主心骨,恐怕没几天就会被四王蚕食殆尽,而不愿投靠四王者,也必定命不可保,的确如蜉蝣断翅,沉落井底一般。
其实十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当初方万秋诈称自己是他儿子,自然是为了要保护亲生儿子司徒构,但的确也是有想把这七大瓦子托付给自己代为照料的意思,毕竟,如今时机尚未成熟,真要把这几十万人给了司徒构,且不说吸血恶鬼,单是朝廷也必定起疑,如此反倒是将司徒构置于险地了。
而给了自己,也就保全了这七大瓦子,还能帮着自己对付吸血恶鬼,待日后时机成熟,秦牧必定就会接手,到时候自己也就光荣隐退,这对于方万秋来说,只需用自己一命,就能达到几方共赢,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虽然这样的确是把自己置于了危险之地,但就算看着丘山的脸面,自己恐怕也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还能帮自己对付吸血恶鬼,因而十方当即回礼道:“三哥大可放心,众位弟兄就是我十方的亲兄弟,我必定全力以赴,保全众兄弟的安危,而且,日后也必定会给众兄弟寻一条出路。”
曾宪见十方说的是郑重其事,这才深深一躬,回道:“如此,曾宪必定鞠躬尽瘁,一生俯首拜瓦王。”
十方见曾宪诚心臣服,心中更是安慰多了,但这时,就听下面人纷纷喊道:“瓦王,这题为啥是爬不出井口啊?曾大瓦子,瓦王的答案对不对啊?”
曾宪微微一笑,说道:“蜉蝣不过三五日之命,又如何能爬出这百尺深井,瓦王答对了。”
台下众人愣了半晌,虽然纷纷点头,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蜉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啥只有三五日命,不过曾宪都说十方答对了,那自然是了。
因而众人又喊道:“瓦王,那该你出题了,看曾大瓦子能不能答出来了。”
十方这下可为难了,本来自己这题答的就是作弊赢的,现在让自己出题,那可不是难为他嘛。
因而十方就想听听看,那声音还会不会出现,结果等了半天,毫无声息,十方也没办法,又极力想了半天,这才眼睛一亮,说道:“那我也出个题目考考三哥。”
曾宪微微点头,下面众人更是竖起耳朵听着。
十方又想了想,问道:“三哥常年跑盐,但不知是否曾到过北地定远?”
曾宪微微一愣,说道:“回瓦王,我不光到过北地,甚至还出过雁翎关,到过镔铁和白银国土,但不知瓦王此问何意?”
十方笑了笑说道:“如此我就出一道我亲眼所见过的题目吧,记得我小时候就在定远,曾亲眼见过有个捕快抓贼,贼在前面跑,捕快在后面紧追不舍,结果前面一条大河拦路,这条大河宽十二丈,深有十二丈,而在对岸紧靠河边有一棵全秃了的树,直耸向天,也高十二丈,这贼最多跳三丈,手里有一根六丈长的绳子,问三哥,这贼是如何逃跑过河的?”
等十方说完,下面众人可全傻眼了,就连台上众人也纷纷皱眉。
丹杏听完心里也盘算,这题可有些难啊,河宽十二丈,树高十二丈,这贼有绳子,那必定是要凭着树荡过去的,这定然要用到商高之数,哎呦,以前可真没看出来,他竟然还懂这商高数术。
想着,丹杏就在心里暗暗算到,河十二丈,去三丈就是九丈,树高十二丈,正好合勾三股四弦五之数,咦,不对啊,绳子只有六丈,就算加上贼的身高,也绝不可能达到十五丈啊,这人岂能有九丈长?
一时间,丹杏也是疑惑不解。
台下自然更是没人答的出来,甚至还有人说道:“河十二丈,跳三丈,绳子六丈,满打满算才九丈,这肯定掉河里了啊。”
曾宪也是眉头紧锁,一脸的苦思之貌,好半天说道:“瓦王,我算不出来,无论如何计算,都没有解答,还望瓦王能告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