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见潘伯英双目放光,脸上也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当即说道:“少侯爷此言当真,如果我潘伯英真带你们三人上山,你就承认你爹韩文忠不及我父帅,雁翎军也不及我静塞军?”
韩颜臣此刻一只手紧抓十方,另一只手也紧握成拳,连指甲都扎入肉中,但却毫不犹豫说道:“韩颜臣一向守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哈哈,好,我潘伯英也一向言而有信,绝不辜负少侯爷所托。”潘伯英已是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喜悦,竟仰天大笑起来。
十方明显感觉到韩颜臣手上的力度,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也只能一言不发。
因为韩颜臣又低声说道:“如今我话已出口,如果兄弟反悔,再让这唯一的机会化作乌有,那我可就成了既对不起爹爹,又对不起兄弟的不孝不义之人,那韩颜臣还有何脸面再苟活在世上,兄弟万不可辜负我这一片苦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十方纵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强咬牙没吭声。
潘伯英似乎兴奋的有些忘乎所以,毕竟,多少年来,自己爹爹立下多少汗马功劳,静塞军拼死了多少将领兵卒,但却永远被韩文忠和雁翎军压上一头,而且看似是永无出头之日。
但如今韩文忠叛逃,如果韩颜臣再亲口承认雁翎军不及静塞军,只需宣扬天下,静塞军可算是反压了雁翎军一头,故而潘伯英大喜过望,甚至忍不住还冲那夏荷仙子激动喊道:
“二位仙子,你们听到没有,他韩颜臣亲口承认,雁翎军比不上我静塞师,哈哈,我爹爹才是当今天下第一的武将。”
这夏荷二女也同时微笑颔首,柔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向少将军贺喜。”
韩颜臣见潘伯英承诺下来,便又说道:“潘少将军,如今我话已说出,下面就该将军带我们上山了吧?”
潘伯英此刻心情大好,刚想应承,哪知道却见苏祈恩这时突然上前说道:“少将军且慢,小兄尚有一言,待我说完,咱们再一起和少侯爷他们三人上山。”
潘伯英见苏祈恩说话,便笑道:“苏兄不必多礼,有话但说无妨。”
却见苏祈恩嘿嘿一笑,先是冲着潘伯英一施礼,而后又冲着韩颜臣微微拱了拱手,这才说道:
“少将军,前少侯爷,我苏祈恩可没二位如此天大的福分,能为将门之后,再加上从小又不喜读书,故而至今连个功名也没混上,自然不能跻身朝堂,唯一庆幸的是,家里好歹也算有个买卖,所以我看我这辈子,当官是别想了,到头来,还是只能做个买卖人啊。”
苏祈恩突然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两句,把在场的众人都给说愣了,不知道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祈恩见所有人都望着他,这才似笑非笑说道:“不过呢,买卖人也有买卖人的好处,那就是总会计算一下,做一笔买卖究竟是亏还是不亏,但今天少将军和前少侯爷的这笔买卖,至少在我看来,少将军做的却是笔亏了本的买卖。”
“哦?”
潘伯英听苏祈恩说自己做了笔亏本的买卖,也一脸的不明所以,便问道:“苏兄,此话怎讲?”
苏祈恩这才笑眯眯说道:“少将军,你想啊,那韩文忠可是个叛贼,有什么资格和令尊一较高下?要说当今掌军事,知人善用,运筹帷幄,自然是枢密使关大人莫属,但要说指军锋,决战沙场,攻不取战不克,当然属潘大将军为先,这天下人尽皆知,还用他韩颜臣说吗?而他却用这人尽皆知的事实来和少将军做买卖,自然是讨了少将军的大便宜。”
在场众人哪个听不出来苏祈恩这话就是鸡蛋里面挑骨头,有意羞辱为难韩颜臣,十方和韩颜臣更是一起怒目而视。
潘伯英自然也听的明白,苏祈恩是不想带韩颜臣他们上山,只是方才自己已经答应韩颜臣,同意带他们三人上山,尤其还当着夏荷仙子的面,这说出去的话自己要是再吞回去,岂不是要让二位仙子瞧不起自己吗?
故而潘伯英便说道:“如苏兄所言,的确是我吃了些亏,但我一向秉承父帅教诲,做人要言而有信,既然已经承诺,就算明知吃亏,也必定话付前言。”
潘伯英有意想在夏荷仙子面前表现自己,故而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还一副大义凛然之态。
苏祈恩也心领神会,赶忙竖起拇指,又说道:“怪不得潘大将军受世人敬仰,家风如此,日后少将军也必定是位了不起的护国大将军,位极人臣。”
十方和韩颜臣反而却是面面相觑,心说这两个犯的是什么毛病,怎么突然又互吹上了。
但苏祈恩突然又话锋一转,
“少将军您是个言而有信的翩翩君子,但却也不能没有一点防人之心,如今韩颜臣的身份可是叛臣之子,哪有资格与少将军您称朋作友,一旦要有什么心怀叵测之人,出去胡说八道,说少将军结交叛臣逆子,甚至兄弟相称,还结伴同游半山仙境,这对少将军甚至潘大将军的名誉可都是大有损害啊。”
苏祈恩说这话时,有意无意间就将目光落在了十方身上。
潘伯英一听苏祈恩这般一说,也略一沉吟,心说苏祈恩这话也不无道理,万一真有人心怀不轨,到外面恶意宣扬我结交叛逆,本来朝廷就对我爹爹不信任,这人言更是可畏,方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节呢?
但当着夏荷仙子之面,潘伯英少年虚荣,实在不想自食其言,因而又冲苏祈恩问道:“那依苏兄所言,如今该如何处理才能妥当?只是带他们三人上山,是我已经应承过的,却不好收回了。”
潘伯英这话意思倒也清楚,那就是我话已出口,必定言而有信,只要你苏祈恩有办法不让我食言,也不落个结交叛逆的罪名就行。
苏祈恩等的就是潘伯英这句话,登时笑道:“我当然知道少将军一言九鼎,又怎能让少将军食言,不瞒少将军,我倒还真有个好办法,只要咱们这位前少侯爷能改个称呼,那这笔买卖不光公平合理,更能两全其美。”
韩颜臣在旁边一直听着,他最担心的就是潘伯英食言反悔,虽然也知道苏祈恩必定不怀好意,但一听他说有办法能两全其美,也忍不住问道:“让我改个称呼,改什么你只管讲来?”
苏祈恩听韩颜臣这般一说,脸上露出一丝诡笑,但却没直接回答韩颜臣,而是扭头冲着那舍官说道:“我说舍官,今天看在少将军和我的面上,想麻烦你破个例。”
那舍官也不明白苏祈恩的意思,慌忙笑道:“少东家言重了,二位都是半山贵客,要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小可绝无二话。”
苏祈恩这才说道:“那就请你破例,允许少将军带个奴才上山好能贴身伺候。”
十方和韩颜臣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苏祈恩是要让韩颜臣扮做他们的奴才,定是他觉得方才那般羞辱韩颜臣远远不够,还想再添砖加瓦。
十方可真有点忍不了了,心说这姓苏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韩大哥已如此忍辱负重,你却还不依不饶,就算我当了这么多年叫花子,也少见你这等无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