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带着碧桃回了客栈,见阿丑根本没睡,一直等着二人,十方也颇为歉意,便大致跟阿丑说了明日要进涌金门,但可能要委屈阿丑妹妹你,暂时在歇马店等候一下,待他和碧桃找到濯垢泉之后,就立刻出来找她。
阿丑倒是并无介意,只是有些担心明日十方和碧桃能否顺利混进半山仙境,不过也知道自己就算跟着,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多了个累赘,也只好点头答应。
一夜无话,第二天十方也没起的很早,因为知道涌金门到午时才会开门,而且红玉昨日也说了,上午她和韩颜臣还要去典当金银,故而耗到快中午了,这才跟老板结了店钱,带着碧桃和阿丑去往破窑。
等到了破窑,见韩颜臣已是焕然一新,一身锦衣,腰悬玉带,满面的贵气,此刻早就等着他们了。
十方一见韩颜臣换了行头,忍不住也心中赞叹,真不愧是侯门贵戚,这行头一换,立刻就气派十足,这可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气度,自己就算穿了同样的衣服,恐怕也会被别人误会是偷来的衣服。
这时红玉又捧出三套衣衫,先分别给了十方和碧桃。
“弟弟,真是万幸,那些首饰当的钱不光凑够了一千两,还多有富余,因而我便按照你和妹子的身形,给你们都置办了一套衣衫,毕竟你们是要以奴仆身份去的,穿的太寒酸也不像话。”
十方早寒酸惯了,之前倒是没想这么多,也不禁暗自称赞还是红玉姐姐虑事周全,连忙道谢,并给红玉和韩颜臣简单介绍了一下阿丑。
阿丑昨夜虽然听十方也介绍过韩颜臣和红玉,但却极为怕生,一直怯怯在后,低着头不敢吭声。
红玉却一脸歉意的上前拉住阿丑的手说道:“这就是阿丑妹妹吧,哎呀,之前我也没见过妹妹,昨天匆忙,也怪我忘了问妹妹的身形,就想着或许和碧桃妹妹差不多,便按照碧桃妹妹的身子给妹妹你也买了一套,不过,恐怕是上不了身的,唉,妹妹可别怪罪。”
阿丑一听,慌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阿丑哪敢责怪姐姐。”
十方在旁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个都怪我考虑不周,不过这次跟着韩大哥,阿丑妹妹你的确不能再穿我的叫花衣了,毕竟,堂堂少侯爷,不可能带着个叫花子一般的丫鬟,我看,你还是换回之前女装,毕竟咱们要去的是涌金门,也不是常平街。”
韩颜臣假意瞪了十方一眼,“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还叫我少侯爷?不过阿丑妹妹的确不能穿的如此寒酸,既然自有衣服,那就换回女装,这一点我和你也一个想法,到涌金门沿路都是闹市,不会出什么意外。”
几人又商议了一下具体细节,只是到时候如何能进半山仙境却依旧是一筹莫展,但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先进了涌金门再说。
十方三人依次换了衣服,还别说,倒都挺合身,也有了几分伺候主子的下人模样,而阿丑也换回了之前的女装。
这里面就碧桃最为开心,她穿了一路叫花子衣,此刻终于换了一套新衣,虽然依旧是男子服饰,但料子极好,穿着可比十方那破烂衣服舒服多了。
红玉把他们送出破窑,说道:“弟弟,切记万事谨慎,但愿你们此行顺利,尽早解去妖毒,之后咱们一起离开钱塘府。”
十方也不放心红玉自己留在破窑,便说如果到时韩大哥真没办法带他们上山,就让韩大哥先回来,自己再另想办法,韩颜臣也百般叮嘱红玉千万小心谨慎,这才带着十方三人直奔涌金门。
韩颜臣带了十方三人去往涌金门,路上又跟十方大致讲了人间福地是个什么情形,说过了玉带晴虹,绕过柳浪闻莺,就到了山脚,往上不远就是桃杏闹春园大门。
只不过要想入园,就必须有身份资格,也就是官品证明,这却是最大的难处。
十方反而宽慰韩颜臣,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都到了灵隐山下,我就不信我这辆破车真就上不了山?
路上倒也无话,等到了涌金门前的广场之上,十方一瞅,可并非如昨夜那般一个人都没,此刻涌金门大开,广场上到处都是赏春的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都挤在涌金门外,个个伸着脑袋,透过涌金门,好能看上一眼那只有城门大小的西子湖美景。
韩颜臣这时反而放慢脚步,一副四平八稳,优哉游哉的赏春模样,因为事先交代过,十方和碧桃都垂首跟在韩颜臣身后,而阿丑则在前面,先挤过人群,到了涌金门旁的票房,拿出银票,同时写上挂号:徽州梅家三少东潭秋。
那票房管事一看,脸色微微一变,又打量了一下阿丑,虽然实在是想不通这天下闻名的徽州梅家怎么会用个如此丑陋的丫头,但一见阿丑这一笔小楷却写的是妍丽温雅,倒有大家之风,故而丝毫不敢怠慢,先问了阿丑,梅少东随行几人,阿丑说连我在内,少爷共带了三个仆从。
这管事急忙收了银票,又取了三个腰牌,让阿丑头前带路,亲自拿着腰牌来找韩颜臣。
等到了近前,那管事恭敬施礼,双手举着三块腰牌,同时说道:“哎呦,稀客,稀客,这是什么香风把三少东给送到钱塘来了,奴才给三少东见礼。”
韩颜臣一没吭声,二没还礼,甚至看都没看这管事的一眼,只是背着手抬目赏春,就跟眼前没这人一般。
而十方却笑着过来,按照韩颜臣事先交待的话说道:“先生辛苦,没想到竟劳烦先生亲自跑一趟,我家三少爷不过是路过钱塘,本没有停留之意,只不过早听闻西子湖人间福地美名,又值盛春时节,这才一时心血来潮,想来看上一眼,所以并没有事先递了帖子。”
说着,就从管事的手里接过了三个腰牌。
这管事的一听十方还真是徽州口音,自然就信了眼前真的是徽州梅家的三少爷。
尽管韩颜臣压根没搭理自己,但管事的却早就司空见惯,并不以为意,又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就算在钱塘府,那也是没人不知道徽州梅家之名,只可惜老东家和几位少东一向惜步少来,这次有幸能得三少东贵足,真是福地之幸,钱塘之幸啊。”
十方笑着回道:“先生客气,我家少爷无非只想随便看看,因明日还要启程回徽州,故而就不想惊动钱塘旧识了。”
那管事的当即回道:“奴才明白,奴才明白,那奴才也不多废话搅扰三少东雅兴,如三少东不尽兴,晚了时辰,大可到观湖地秦东楼少歇几日,小的现在就派人过去安排,一切费用全免。”
韩颜臣这时却冷哼了一声,“狗眼的奴才,难道徽州梅家已经落魄到要使他秦家的银子了?”
那管事的一听,慌忙回道:“奴才该死,一时胡说八道,望三少东恕罪,可怜奴才只是一片孝心,想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真没任何不敬之意。”
韩颜臣不耐烦道:“好了,少啰嗦聒噪,还不头前带路。”
那管事的这才慌忙让涌金门前把守的带甲武士分开人群,开了一条道路,头前领着韩颜臣和十方几人进了涌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