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将军满面通红,手握剑柄,根本没等苏小总管回答,心说不管他这是不是凌空点穴,但这脸我哪能丢的起,这面子,我一定要讨回来,因而就想上前,去抓绿脸鬼老二的肩头。
恰在这时,突然就听角落里那个中年人不合时宜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尽管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也都听到了,那少将军也是忍不住一抬头。
等他一看那两个模样俊美之人,伸出去的手竟也停在半空,就如同方才苏小总管一般,一动不动了。
在场的人又是一片惊讶。
这时,却见那个本来目空一切的年轻人,面含轻笑,冲着少将军微微点了一下头,好似打招呼一般,而中年人也是淡淡而笑,望着少将军,眼光闪烁,饱含深意。
少将军略一迟疑,也不管那绿脸鬼老二了,转身到了少东家近前说道:“苏兄,小弟并不饥渴,不如我们及早上路,到了钱塘府再用饭,谅这等乡下小店,也做不出什么能入口的东西。”
说着,拉着那少东家就要往外走。
这整个过程十方看的是清清楚楚,虽然那少将军说绿脸鬼老二用的是凌空点穴,但十方却是心中大惊不止,因为他可知道,这绿脸鬼老二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凌空点穴,而是一种特殊的法术——诅咒。
虽然十方的六魂幡失了功效,只能躲身在雨后村,但他可没少从诹取那里询问这六国各道门教派的法术手段,尤其是萨巫教的诅咒。
毕竟,恶僧静空就是出身萨巫教,而张君佐更是死于噬魂咒,所以除了青铜王朝的混元教和太一道,十方对别的什么镔铁北院,西狄黄教并不太当回事,唯独对白银帝国的萨巫教诅咒极为上心。
诹取曾说过,相传从大礼国往西,越过擎天柱,再行数千里的不毛之地,就会到达一片恶土,那里污秽成山,肮脏填河,任何世间的道德,法则,良知在那里都荡然无存,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愚昧自大,弑杀且暴虐,而诅咒,就是起源于那片恶土。
后来诅咒东传,也曾风靡一时,但由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所以又很快销声匿迹,直到萨巫教随白银帝国兴起,诅咒才又重现世间。
这三年间,十方可没少了解萨巫教的诅咒,何为咒凭,如何施咒,什么咒该怎么解,他也大致了解于心。
而方才,虽然绿脸鬼老二身披大斗篷,动作也极为隐蔽,但十方就坐在他对面,却看的清楚。
在苏小总管上来的时候,绿脸鬼老二用袖口挡住手臂,手指却死死按住桌上的一根筷子,在他喊别动的时候,一道淡淡绿光从指间闪过,之后,苏小总管就真的跟一根筷子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十方心中大颤,“这是物凭咒,难道说,这绿脸鬼是白银帝国萨巫教的不成?”
而这时那少将军上前,十方更是眼睛不眨的盯着绿脸鬼老二,想看看他是否再用同样的诅咒,结果那中年人一声咳嗽,十方也忍不住扭头,一看心头又是蹊跷不已。
“他们认识?而且,这少将军似乎还有些惧怕那二人。”
十方更是紧张不已,他本以为就是吃丘山一顿饭而已,哪成想片刻之间,这店里竟成了藏龙卧虎一般,处处都是扑朔迷离之态。
“他们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怎么同时出现在这安溪镇?是不是为了碧桃妹妹来的?”
十方脑子不停转动,但觉得似乎都不太像。
“这些人应该都是人,如果有妖怪,碧桃妹妹必定能闻的出来,也必定会告诉我,而碧桃妹妹并没有提醒我,可见并没有妖怪。”
“丘山是钱塘府狮子巷的乞丐头,能看出来为人豪爽,而且对碧桃妹妹并没有多在意,他应该和我们是偶遇的。”
“那个少东家和什么少将军,从进门看都没看过碧桃妹妹一眼,他们应该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一桌的二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而且什么时候来的,也没留心,但他们似乎对丘山和绿脸鬼更有兴趣,应该也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就唯独这个绿脸鬼了,方才他坐下时,特意瞅了眼碧桃妹妹,而且又会诅咒之术,难道他的目的是碧桃妹妹吗?”
但转念一想,也不太像,虽然他瞅了碧桃一眼,但之后所有关注的都是赌酒,而方才用咒,也是因为这苏小总管要打扰他和丘山的赌斗,难道是我多心了,而这一切不过只是巧合?
十方心中疑虑不定,但还是暗暗告诉自己,这些人个个必定都有来历,绝非寻常人,就算真是巧合,我也要小心为妙。
想着,十方忍不住伸手握住碧桃的手,那意思是让碧桃放心,有他在,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哪知道碧桃却是一脸兴奋,左瞅瞅,又看看,似乎眼睛都不够看了,她可没有十方这么多心思,不过也看的出来,似乎这些人要打架,因而满心都是想看热闹的想法,不停左顾右盼。
而这时,碧桃一看那少将军拉着那个少东家就要出店门,看来这架是打不起来了,一张丑脸上竟露出无比失望之色。
不过就在同时,从东面大街,又来了一伙人,虽然个个穿的是衣衫褴褛,但每个人都长的肥头大耳,脸上冒着油光,而这些人,手里都拎着一根竹竿,还有两个手里提着个大麻袋。
众人前面领头的是个秃子,长的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一根小孩儿手臂粗细的枣木棒,跟着一个一直点头哈腰的男子,却不停催问:“到了没?怎么这么老远?”
那男子一边哈着腰,一边用手一指,“王瓦子,这就是小人的店,阿丑她人现在就在店里。”
这男子指的却并不是十方他们在的饭店,而是隔条街正对着饭店大门一家卖花的铺子。
由于卖花的那间铺子正对着店门,因而店里的人都看的清楚,就见那王瓦子一招手,身后几个手下就如同虎狼一般,冲进了花店。
十方起初并没太在意那伙人,但等他发现身旁的丘山一看那领头的王瓦子,脸上立刻浮现怒容,也不喝酒了,只是盯着那王瓦子怒目而视,十方心说:“难道丘兄弟认识那人?”
彼时正是饭点儿,花店并没有什么客人,这伙人冲了进去,紧接着就听里面一个女子惊呼道:“娘,救命!”
“你们要干什么?阿丑!”又是一声苍老的女子惊叫之声。
而后就见几人架着个惊声哭喊的女子,出了花店,而后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追了出来,并嘶声喊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阿丑啊!”
但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又如何能拦住这些五大三粗的男子,被其中一人推了个趔趄,而后几人架着那女子就到了王瓦子面前。
王瓦子眯着眼,端详了端详面前的女子,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此刻十方也是眉头一皱,脸上也露出恚怒之色,心说这伙人胆子好大,当真青天白日就敢强抢民女?
但等他一看那被抢的女子,惊奇之心登时压住了愤怒之意,因为那女子长的实在是太丑了。
这女子虽然年龄不大,看似也就十六七岁,但却长着一张大偏平脸,一对儿大金鱼眼往外翻着,塌鼻子,大歪嘴,这一哭喊,还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板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