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杏却白了十方一眼，“你少来了，就是因为你，所以我才必须问清楚，正所谓臭味相投，你眼里的正人君子，我哪敢相信，万一那徐大少和你是一个德行，只会油腔滑调，轻薄非礼，那我不是把我师弟给坑惨了吗？”

十方这时一只手正拥着丹杏，听她这样来，脸上登时泛出一阵坏笑，“既然你都这样了，那我要不油腔滑调，轻薄非礼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话了吗？”着另一只手突然伸在丹杏腰间，手指轻动，顿时就听黑暗中丹杏发出声声娇笑和哀告求饶之声。

十方只想逗丹杏开心，并不是真想趁机非礼，因而只轻轻挠了两下，便即停手。

丹杏尽管已然倾心，但黑暗之中，猛然被十方的手摸到腰间，登时心中也是又羞又急，真怕他心生邪念，有意轻薄，虽然痒的浑身酸软，但见十方只是玩笑，点到即止，并没有再有过分的举动，心中也大为宽慰，更是对他高看了几分。

这时又听十方道：“我和徐大少是我刚到雨后村不久才认识的，他也不是本地人，我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不打不相识？”丹杏又是好奇地问道。

十方轻轻一笑：“是啊，不打不相识，但你要是知道我们为什么打架，肯定会笑掉你的大牙。”

十方越这么，丹杏越是好奇，就觉得和十方话，总能听到令自己意想不到，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可是自己在龙虎山多年都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因而丹杏瞪着一双杏眼，闪光发光，忍不住道：“你快嘛，到底是为了什么打架？”

“为了半块儿狗嘴里的烧饼。”十方嘿嘿笑道。

“啊？为什么是狗嘴里的烧饼？”

就听十方娓娓道：

“那一年降大雪，一连下了半个月，家家户户闭门落锁，我和老花子好几都没要到东西了，老花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连冻带饿，就病倒了，我也饿的是抓心挠肝般难受。”

“因此只能冒着大雪，出来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也是那运气好，刚出窑洞口，就看见刘大憨子家养的那只癞皮狗叼着半块儿烧饼，从我面前昂首挺胸，耀武扬威地过去了。”

到这里，十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方才泼老头儿和鬼蜘蛛的破煞汤就是那只癞皮狗撒的。”

丹杏听的又是一阵恶心，满脸苦色，不禁嗔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要从那狗嘴里夺食？”

“你还真猜对了，当时我饿得金星乱冒，看见这半块儿烧饼，就跟看见大烧鸡一样，不是呢，别一条癞皮狗，就是一只老虎，我也敢上去玩命。”

丹杏皱着眉头，听十方继续道：“再了，就算我不吃，老花子本来就病了，怎么也要给他弄口吃的。所以我拎着竹竿，蹑手蹑脚跟在癞皮狗后面，就见这狗到了一颗大松树下面，抛开了雪，看样子，是想把烧饼藏起来。”

“我本来想着等狗走了，把半块儿烧饼抛出来，哪知道突然从旁边一棵树后，窜出来个人，也是衣衫褴褛，双目通红，就跟疯了一样，直奔狗扑了过去。”

丹杏道：“不用问，肯定是徐大少了。”

十方点点头，“我当时一看，心里就火了，心想同行真是冤家，这烧饼是我先发现的，凭什么让你子捷足先登，因此我二话不，把自己手里的竹竿轻轻伸了过去，刚好放到徐大少的脚前。”

“啊？”丹杏轻声叫了一声，“你这人真是损到家了，你就不能喊一声吗？”

“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人要饿昏了头，那除了吃的，可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后来徐大少也跟我，他当时早饿红了眼，就别我了，他连狗都没看见，眼里只有那半块饼。”

丹杏噘着嘴，心想：“我也没饿过肚子，哪里能知道这些。”不过嘴上却没出来。

十方继续道：“结果他一脚正绊到竹竿上，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刚好一个饿狗啃屎，一头栽到癞皮狗面前，把那癞皮狗也吓的不轻，好悬没飞到树上去。”

虽然丹杏早猜到结果如何，但听十方的这么夸张，还是忍不住道：“你真是坏死了。”不过完之后，似乎脑补了一下当时的画面，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十方就跟书一样，抑扬顿挫道：“那癞皮狗也不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肯定是来抢饼的，因此它二话没……”

丹杏在十方怀里笑的直抖，“你别乱用词儿好不好，狗就算想，它也不会话啊？”

“啊，对，不是二话没，是一声没叫，叼起饼跑的比耗子都快，一转眼就没影了。”

“所以你们就打了起来？你们怎么跟两个孩子似得，饼都没了，还打什么啊？”

“姐姐，那你可误会我了，我十方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我只是想跟他理论一下，哪知道徐大少二话不，这次词儿没用错吧？”

丹杏捂着肚子点点头，“这次没错。”

“这子忒不是东西了，从地上爬起来，照着我的脸就是一拳，姐姐你想啊，虽然我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但也是有脾气的，那我能干吗？因此我们两个拉开架势，各自施展高超本领，你来我往，大战了两个回合。”

丹杏已经笑得不行了，一听十方就打了两个回合，也不禁奇道：“两个回合就分出胜负了？我想肯定是你认输了是不？”

十方摇摇头，“没，我们两个彼此很有默契的一起住了手。”

“是吗？那看来你们两个应该旗鼓相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因而英雄惜好汉，好汉重英雄，所以惺惺相惜，从此化干戈为玉帛，留下一段千古佳话了。”

丹杏也忍不住调笑道。

十方却摇摇头，“那倒也不是。”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丹杏又问道。

“因为饿，我们都饿的没力气，手都抬不起来，哪能打的动。”十方苦着脸道。

丹杏愣了片刻，实在忍不住，把脸埋在十方怀里，更笑的是花枝乱颤。

“当时我们两个气喘吁吁，对坐在雪地上，他瞪着我，我瞪着他，谁都不服气，但还是我比较大度，心里先原谅了他。”

丹杏神情古怪，只是笑得气都上不来了，因而只是问道：“你大度？哈哈。”

“那当然了，我心可善了，一瞅当时的徐大少，实在太惨了，大冷也没帽子戴，一身夹草棉衣，脚上连鞋都没，脚冻的通红，我这心里就有些不忍了。”

丹杏又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夹草棉衣？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十方叹了口气，“穷人家一到冬，要是没厚棉衣，就只能往衣服里塞干草，因而叫做夹草棉衣，徐大少衣服里全是干草，不少草皮子还露在外面。”

丹杏长这么大，别棉衣，就是春秋两季的衣服，都从没穿过，因而从不知道还有夹草棉衣一，此刻一听竟然还有人为了御寒，只能往衣服里塞干草，也不禁叹道：“那的确是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