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瞎子据在平鬼街摆了十来年卦摊了,是出了名的铁口直断前后事,一对瞎眼只认钱,没钱,就是你冲他问个好,他都不搭理你。
十方是真急眼了,但他也是真没钱,一着急,把怀里装的那个长短腿给的大白馒头给抓了出来,往胡瞎子手里一塞。
“胡瞎子,这个大馒头给你,白面的,就问你一句,徐大少是不是跟苓花一起走了?”
胡瞎子捏了捏手里的大馒头,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是赵大善人家布施的馒头吧,你还真舍得?行,那我就告诉你,徐大少的确跟苓花从瞎子卦摊前往西去了,是去了赵家宗祠,还他们去了,十花子你一定会去找他们的,但是不是真去了,那瞎子就不清楚了。”
十方一听,是扭头就跑,心里暗骂:“好你个徐启明,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就为了让我跟你一起去赵家宗祠,竟然还把苓花给拐走了,你清楚我要知道你带苓花一起去,一定会去追你的,我艹你大爷徐启明。”
十方就跟疯了一样,一口气出了雨后村,直奔龙门山跑去。
赵家宗祠就在龙门山的半腰处,当初十方和徐启明可没少来过,只要是没要来吃的,就一起偷偷到赵家宗祠里偷贡品吃,当然,也没少被守陵人揍,因而是轻车熟路。
尽管山路湿滑,但十方也顾不了许多,踩着泥泞的山路,直奔赵家宗祠而来。
等跑了两个多时辰,十方累得是大汗淋漓,脑子被山风一吹,也清醒点儿了。
“不对啊,这事是不是有蹊跷,我跟徐大少相处时间也不短,他虽然有时候一根筋,但脑子可不傻,带苓花去赵家宗祠,这完全没道理啊,就算是为了让我跟他一起去,也绝不会让苓花去冒险的,而且,我一个人肯定走的比他们快,跑了这么老远,按也应该追上他们了。”
“我会不会是中了什么饶圈套,故意要赚我上龙门山?”
十方脑子一闪,立刻放慢了脚步,又细细回忆了一遍。
“张秀才如此着急,可见苓花一定是不见了,当时苓花也并不是甘心送出的大白,只是被逼无奈,如果之后她到破窑找我,正好碰上徐大少,一听徐大少要去赵家宗祠,会不会死活要徐大少带她一起去呢?”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哎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惜我的爽灵不能用,否则一定能判断出到底是什么情况。”
十方又琢磨了一会儿,“倒不像是有人设计,不管徐大少还是张秀才都不知道我是夜提刑,就算知道,直接告诉凌峰他们就行了,也绝不会带着苓花来犯险,而且,我相信徐大少就算知道我是夜提刑,也绝不会为了加入太一道而出卖我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还是徐大少带了苓花去赵家宗祠了,算了,不想了,眼看都黑了,我见不着苓花,也不可能就这样回去,不如就去赵家祠堂看一眼,如果真是苓花在,无论如何,赶夜路也要把她带回来,至于徐大少,你要一起回来便罢,要真不回来,你爱死不死!”
十方打定主意,又开始往赵家宗祠跑去。
因为是初春,又是山里,申时就已经擦黑,十方听凌峰,那什么鬼母妖蛛要到三更后方才出来,因此一边算着时间,一边加快脚步,是心急如焚,只要能在酉时往回赶,就能把苓花安全带回雨后村。
十方死赶活赶,终于在大黑之前,到了赵家宗祠。
因为是阴宅,赵家宗祠外面的围墙并不高,以前,十方和徐大少都是翻墙进去,但现在没有人守陵,大门大开,十方直接从大门就进了赵家宗祠,然后直奔主祠堂而来。
十方也知道,主祠堂旁边有几间厢房,是赵家祠堂里唯一能住活饶地方,守陵人都是住在那里,徐大少要是来了,一定会带着苓花到厢房落脚。
“徐大少,徐启明,你给我出来,苓花,苓花?”
十方一边走一边喊,但四周,除了有自己的回声,并没有任何声音。
十方到了厢房前,见每个屋子里都黑漆漆的,没有一间屋子有光亮。
十方挨个屋子看了个遍,哪有徐大少的影子。
十方心中更是犯疑,“难道徐大少没带着苓花来赵家宗祠?还是我跑太快,中途超过他们了,不可能啊,到赵家宗祠只有一条路,其他都是荒山野岭,无路可行,那他们人呢?”
是越来越暗,墓园中种的松柏随着山风轻轻摇曳不停,犹如群魔乱舞一般,十方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只是一心想要找到徐启明,但这时,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挂树叶那沙沙的婆娑声。
十方一颗心也有点慌乱起来。
“不对啊,徐大少人呢?难不成已经遇到那鬼蜘蛛了吗?”一起了这个念头,十方也不禁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当他满心疑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猛然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凄惨又哀怨的叫声:“十方,我死的好惨啊~~~”
十方一激灵,赶忙回头,就见昏暗之中,一个直挺挺的人,脚离地半尺,飘飘忽忽,悬在半空,满脸鲜血,面目狰狞,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十方,我死的太惨了~~~~”
所谓赵家宗祠,虽然修的气派,但归根结底,还是荒山坟地,此时色已黑,十方猛然间看到这般景象,纵是不信鬼神,胆大包之人,也不免吓的是惊慌失措。
十方就觉得头皮发麻,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你是人,是鬼?”
那身体飘在半空中,来回摆动不已,又凄惨地道:“十方,我是徐启明,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徐,徐大少?”十方坐在地上,手脚颤抖,心跳急速,但一瞅,这鬼的确穿着徐启明的破棉袄,脑子里一闪,“真是徐大少?他死了?!”
就听徐启明又用那阴森的语气道:“我被妖怪吃了,死的太惨了,我们兄弟一场,好的同生共死,现在我死了,你是来陪我的吗?”
十方一晃脑袋,脱口而出,“陪你个大头鬼,我当时已经劝你来着,让你别来,结果是你不听,我本来回来还想再劝你,谁知道你已经留书不告而别……”
结果十方话音未落,却见徐启明双腿一曲,从半空中落到地上,然后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四周都是徐启明笑声的回音。
“哈哈,我就知道,你看了我留的字,一定会来找我的,拜入太一道可是咱们能翻身的唯一机会,兄弟一场,我怎么会自己入道而扔下你一个还当乞丐呢,兄弟我够意思吧?”
十方一看徐启明活蹦乱跳,这才明白过来他压根没死,一看徐启明脸上哪里是什么血,抹的全是红粉,旁边还放着个木头板凳,只是光线昏暗,加上猛一下被吓的不轻,这才一时间没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