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紫钗梦?去了就回不来了?”十方觉得脑子都有些转不动了。
红衣妇人见十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又面露惧色,赶忙又道:“先生莫慌,清醒梦虽是清灵梦境,但来去无妨,实不相瞒,正是奴家命鸾儿将先生带来与此。”
“是伯母让红鸾姐姐带我来的?”十方更是茫然,“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红鸾听十方发问,脸上红润更增,头也更低,依旧沉默不语。
红衣妇人眼中却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轻叹一声:“先生,奴家冒昧请先生来,一是感谢,谢先生解咒大恩,救了鸾儿的命,二来是,为了赎罪。”
十方望着红衣妇人,眼珠转了转,脸上瞬间被一层浓重的疑云笼罩。
“解咒?伯母,更鸟件的诅咒真的存在吗?如果根本就没有诅咒,何来解咒一。”
红衣妇人听十方这么一,脸上并无任何惊奇之色,反倒哀悔愈增,“原来,先生都已经知道了。”
十方点点头,“这其实并不难,之前红鸾姐姐向我和黛靡姐姐求救,让我们救她一命之时,我就对更鸟件诅咒一有所怀疑。”
红鸾闻听,猛然抬头,冷冰冰问道:“你那时就怀疑了?”
“是的,其实,那并不是我第一次听更鸟件的诅咒,实际上,在前两日,我就听王大彪过,他尹婆婆下葬之时,曾有怪鸟预言,十年之后,海中湖蓬莱自会到贺家讨回用器毫厘,替尹婆婆讨还公道,之后怪鸟啼血染红了全身羽毛,断气而亡。”
红衣夫人闻听,大惊失色,望了一眼红鸾,才颤声问道:“竟还有人事先就提到更鸟诅咒?甚至还出了海中湖?”
十方点点头,“本来,我还以为是王大彪故弄玄虚,胡乱编造,但之后红鸾姐姐让我看的梦境却刚好又验证了王大彪所,以至于我一度也相信了更鸟件的诅咒是确有其事,直到我发现了个无法解释的矛盾。”
“无法解释的矛盾?”红衣妇人问道。
“那就是在红鸾姐姐刻意编织的梦里,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情形,才让我对更鸟件的诅咒起了疑心!”
“我编织的梦里?哪个情形是不应该出现的?”红鸾也疑惑问道。
“不应该出现的是杨毓成,确切地,是杨毓成的穿着和行为。”十方坚定地道。
“杨毓成?”
十方点点头,“在梦中杨毓成女装打扮,又自称奴家,但后来我从何叔和其他人那里得知,杨毓成本来并没有女装怪癖,而是在叶姐和尹婆婆死后,才性格大变,也就是,在他杀死尹婆婆的时候,是绝无可能身穿女装,口称奴家的。”
红鸾闻言脸色大变。
十方继续道:“但在姐姐你向我们求救之前,我和黛靡姐姐虽然怀疑过是你用怀莫草让我们看了那场梦境,加上和王大彪之前的不谋而合,甚至黛靡姐姐还一度猜测是你和王大彪合谋,但一是当时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场梦境的确是你所为,另外就是王大彪是十年前就和杨毓成打过交道的人,如果你们合谋,目的是王大彪铺垫,姐姐用梦境证实,好让我们坚信贺家血案起因是尹婆婆之死,也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矛盾。”
“你们竟然会猜测我和王大彪是同谋,这怎么可能?”红鸾昂然道。
“的确,所以我当时就跟黛靡姐姐了你们绝不可能是同谋,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对更鸟件的诅咒起疑,直到姐姐向我们求救,亲口承认梦境是你所为时,我才第一次怀疑更鸟件的诅咒是否真实存在。”
红衣妇人神情黯然,红鸾却神色一凛,“因为是我让你们入的梦,才让你怀疑诅咒并不存在?”
十方点点头:“诹取曾跟我过,你们更鸟一族是应咒而生,只有伯奇鸟死后,才会有一儿一女降生,雄鸟名件,雌鸟伯奇,儿女都会继承母亲的记忆,也就是,如果伯母真的被杨毓成害死,从而诞生了更鸟件和红鸾姐姐你,为的是更鸟件下咒,姐姐应咒,那姐姐你自然就会有伯母的记忆。”
“所以,先生当时就怀疑奴家并没有死?”红衣妇人平静地望着十方,“怪不得方才先生见到奴家并没有十分惊讶,反而了句,果真如此?”
十方转头望向红衣妇人,又道:“不错,如果姐姐真是应咒而生,继承了伯母你的记忆,又怎能不知道,当时杨毓成还没有嗜好女装,口称奴家,岂能犯下如茨纰漏呢?”
十方顿了顿,又转向红鸾,“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红鸾姐姐并没有继承伯母的记忆,也从没见过十年前的杨毓成,尽管在梦中让其年轻了不少,但一切还都是以现在的杨毓成为本,这样,我很自然就会想到,红鸾姐姐之所以没有伯母的记忆,会不会是因为伯母并没有死,如果伯母尚在,那自然就不会有更鸟件的诅咒了。”
“先生果真非比常人,仅从这微的细节,就能推断如神,唉,如果能早一点遇到先生,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牵”
红衣妇人脸上不知不觉间浮现出惊奇之色,连语气也悄悄渗入了一丝敬畏。
十方也轻叹一声,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又道:“既然话已经到这里,我也有个疑问一直没办法得到证实,如今见了伯母,可否如实相告。”
“先生有话尽管询问,奴家自是知无不告。”
十方思索了片刻,想好了措辞之后,才问道:“我一直有个疑问,从所有人口中得知,尹婆婆是个极为精明且思虑周详的人,自然不会不了解贺刘氏的为人,而当时叶姐有孕在身,尹婆婆将其藏于房中,必定极为心谨慎,严防走漏一点消息,这从叶姐已经临近临盆就能证实,也就是,数月间,贺刘氏对叶姐有孕的事情是毫不知情的,为何却在最后发现了叶姐并非得病,而是怀了孩子呢?”
红衣妇人脸色微微一变,尚未话,却见红鸾面色一寒,“你难道是怀疑我母亲……”
十方未置可否,而是道:“姐姐莫急,如今当事之人都已逝去,唯有伯母尚在,当时的情形,也就伯母最为清楚,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红衣妇人轻声道:“鸾儿,不得无礼。”
完,红衣妇人面带愧悔之色,双目不知何时,已是泪水满盈。
“先生猜的不错,将叶姐怀孕之事告诉那个魔鬼的,就是奴家。”
红衣妇人声音不大,但对红鸾来,无异于惊雷响于耳边一般,呆在一旁,唇齿颤抖不已。
“母亲?为,为什么?”
红衣妇人转头又望向十方,“这就是方才奴家的,请先生来,一是谢恩,二,就是赎罪。既然先生能问出这个问题,明先生早已了然于胸,不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奴家。”
红衣妇人伸手,轻轻抚了抚红鸾的青丝秀发,眼中尽是爱怜之色。
“先生,更鸟一族自古就背负着悲惨的命运,因咒而生,应咒而死,一生白驹过隙,从生到死,就只为一件事——诅咒。”
十方也发出一声叹息,脸上不禁露出悲悯的之色。
“鸾儿,娘也一样,生于东海海中湖,生于母亲的应咒而死,如果不出意外,十年前,娘就应该应咒而死,但娘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更鸟一族,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要背负如茨命运,好不容易活一次,却仅仅是为了一个和自己毫无任何关系的诅咒,就因此丧命,甚至还要把这悲惨的命运传给自己的孩子,上待更鸟何其惨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