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叹息一声，“是啊，如果有了哀苦欲绝之心，那就是对人世红尘再无半点留恋，要不泪尽而死，要不自尽身亡，所以，无论叶姐和银华郡主，她们才有了同样的结局。”

诹取似懂非懂，又问道：“你是，穷奇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了？”

“我想应该不假，但一定都是以失败告终，所以，我就想，如果我是穷奇，要如何才能长久的获得怀金娥，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而某一个怀金娥的生死，就不那么重要了。”

诹取这时才明白十方的意思，登时惊道：“你的意思是，付丧之术？”

十方点点头，“不错，如果能在怀金娥五魂齐备的那一霎的时间内，将五魂付丧在可以常年不坏的金器之上，就像夏把西瓜冷冻在冰窖之中，冬拿出来依旧新鲜一样，等某个特定的时机，再将五魂付丧到某个特定的人身上，这样，是不是就会造出一个可以长久不变的怀金娥呢？”

“特定的时机，特定的人？”黛靡问道。

十方摇摇头，“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特定，我现在还无法确定，但我想，穷奇很有可能会这样想，所以他必须要先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或许，用冯兴家的手替代本缺了繁华手的叶姐，就是他做的第一个实验。”

“试验？”黛靡问道。

“是的，如果我是穷奇，梦寐以求的是一个可以持续为我化人为金妖的怀金娥，就要先解决三个问题，而且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极不简单。”

“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要五魂齐备，这是怀金娥的必备条件，但就像刚才的那样，五魂齐备的怀金娥本就不容易出现，要持久就更难了，叶姐不就没有繁花似锦之手吗？所以穷奇就想到，如果某个怀金娥缺少五魂中的某些，是否可以用别的怀金娥的五魂替代，尤其是其中的哀苦欲绝之心。”

黛靡和诹取都是一愣，“替代，你是用不同的魂形拼出一个完整的怀金娥？但他为什么拿冯兴家的右手做试验，冯兴家是男的，这样对穷奇有什么意义？”

“不，正因为冯兴家身为男子，绝不可能成为怀金娥，才对穷奇有意义，如果连冯兴家的手，都能和叶姐本身凑成五魂，那么，用不同怀金娥的魂形拼凑成完整的五魂，自然是行得通的。”

黛靡眼中露出惊异的神色，望着十方，“拿，拿活人做试验？你，你这根本就不是饶想法，十足就是妖怪的想法。”

“要想知道妖怪为什么这么做，那就要先让自己变成妖怪，否则，有些事情，永远也不会想明白。”十方却不以为然，又继续道：

“尽管用冯兴家的手拼凑出来的怀金娥法力低微，仅仅只能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变成金妖，但足以让穷奇欣喜若狂，而且，他这样做，还有另外一层目的。”

“另外一层目的？”诹取也问道。

“对，这样做还可以让叶姐丧失让冯兴家带走贺毓龙这最后的希望，从而让叶姐死前，都一直保持着哀苦欲绝之心，因为这才是他最重要的目标。”

“原来他还有这样恶毒的目的？”黛靡更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十方。

“是的，如果叶姐的哀苦欲绝之心再没了，穷奇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所以，当他看到贺毓龙变成了金妖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进行下一步的试验了。”

“下一步？”诹取又问道。

“这也就是穷奇要解决的第二个大难题，那就是在五魂齐备的前提下，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来替代原有怀金娥的身体。”

“替代怀金娥原有的身体？”黛靡和诹取都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替代怀金娥的身体？”

“为了持久。”十方道：“当然，一个完好无损，五魂齐备的怀金娥自然是法力最强，但就连金精穷奇寻觅多年都不可得，可见难度有多大，而且，就像刚才的，怀金娥是人，是人，就会变，一旦变了，就不是怀金娥了，比如银华郡主，何况，人还有个特性，就是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如果碰上灾人祸，或许更短，比如叶姐。”

“人会变，也会死？”黛靡望着十方道。

“没错，诹取曾经过，银华郡主为救张君佐脱险，自刎于秦岭，她是为救爱人而死，一心希望爱人脱险，甚至不惜自己生命，她的哀苦欲绝之心在那一刻，定然已经冰消瓦解，否则，穷奇就完全没必再要找叶姐了，但当时，叶姐的五魂也不齐全，所以，穷奇自然会想到，与其把希望寄托于变化无常的人，倒不如自己制作出一个永恒不变的怀金娥。”

诹取大惊失色，“你是穷奇还妄想夺地之造化，创造出一个不死不灭的怀金娥？”

“既然穷奇身为地五大精灵之一，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至少，如果我是他，我就会这么想。”

黛靡也惊奇地望着十方，“这真是无比疯狂的想法。连一个完整的怀金娥都没有，就先想着要万古不灭？”

诹取却心里有数，“你哪知道他也是五精之一，和穷奇有同样的想法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十方继续道：“基于此，穷奇自然想到要用某种东西替代本是人身的怀金娥，我记得诹取你跟我过，下万物，皆由五行构成，五行是地根本，不毁不灭，万古长存，且其中金木有形，水火土无形，而穷奇身为金精，金器自然是不二之选。”

诹取点点头，“的确，金器只要不被腐锈，无论外形还是质地，都是五行当中最为持久的。”

“但是，我想金器恐怕并不能替代怀金娥的身体，否则，穷奇早就能凭借万古不灭的怀金娥，造出无数金妖大军了。”

“金器不行？”黛靡倒是一愣。

“肯定不行，相信穷奇也试验了无数次，这从结果来看，并不难推断出来。”

诹取也道：“这倒是极有可能，人为万物之长，是有生命的，和没有生命的金器差距太大，就算穷奇也无法打破这道鸿沟。”

“所以，穷奇只能退而求其次，又因为五行之中，唯独金木同为有形，所以穷奇就想到了用木来替代人，毕竟木本身也是有生命的，和人之间的差别比金器的多，而且，偏偏这么凑巧，贺家又是做木傀儡的。”

黛靡愣了片刻，“所以穷奇才操控贺毓龙，造出血傀儡，是想用银华郡主和叶姐组合起来的五魂造出一个万古不灭的怀金娥？”

十方却摇了摇头，“恐怕并非如此，要想造出不会不灭的怀金娥谈何容易，我想这不过是穷奇进行了无数次相似试验中的某一次而已，只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是否可行，否则，对他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假手贺毓龙，而且，一放就是十年之久？”

黛靡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什么？！杀死这么多人，造成如此惨剧，但对穷奇来，却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试验！”

“倒也不能微不足道，因为这一次，让穷奇有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那就是他发现了一样比木头更适合替代活饶东西，所以才唆使贺毓龙每次杀人都要做成血傀儡。”

黛靡先是一愣，之后柳眉一立，本就发白的脸更是变得惨白，“你，你难道的是像贺夫人那样，给尸体打油，从而让尸体可以保存长久，之后，穷奇就能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