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诹取更是一动没动,也是哀叹一声,双目望着贺毓龙。
十方望着贺毓龙,道:“冯大少爷,这下你可以了吧?”
贺毓龙双目紧盯十方,又看了看黛靡和诹取,突然冷笑一声,之后神情一黯,双目涌出泪水。
“其实我没什么可的,事情的经过和你推测的大体上也吻合,他们的确都是我杀死的。”
好半,贺毓龙才了一句,但语气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尽管还是稚嫩的童声,但其中蕴含的哀痛之情,让人也能听出来饱含沧桑。
贺立业闻听,也收起了一直假装的震惊之情,神色变得哀苦不堪,到了贺毓龙面前,缓缓跪倒,颤抖着叫了声,“师兄。”
贺毓龙用眼角扫了一眼贺立业,“你,你还有脸叫我师兄。”
贺立业望着贺毓龙,声泪俱下,“师兄,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就算死了,也难赎去我罪孽之万一,我只求能死在师兄你的手中,如能减少一点儿师兄你心中的悲恨,我也死而无怨。”
“好,那我就成全你。”着,贺毓龙举起右臂,贺立业匍匐在贺毓龙脚边,甘心受戮。
黛靡一看,刚想上前阻止,却被十方一拉,就见十方面色凝重,轻轻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十方高声叫道:“冯兴家,叶姐的悲剧从何而起,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贺员外充其量只是个帮凶,而真正的起因不正是因为你自己吗?”
贺毓龙听十方这么一,手腕上的尖刀颤抖着晃了几次,最终还是没能落下去。
好半,就听贺毓龙道:“立业,去把我的椅子搬过来,我好累。”
贺立业闻听,赶忙起身,到了右手边,将并排放着的四张椅子的头一张搬了过来,放在贺毓龙旁边。
贺毓龙也没客气,坐在椅子上,又抬头望了望供桌上叶老板的牌位,眼中含泪,而后扭头望向红鸾。
“你叫红鸾是吧?”
红鸾却是神情戒备,用身子挡住了后面的好坏先生,轻轻点零头。
“你就是莺歌的女儿吧,生为妖真好,十年,就足以长大成年,而人,十年,却依旧是个孩子,你让他过来吧,这么多年,他也该给师父磕个头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毕竟他曾经就是我自己。”
红鸾略一犹豫,但却并没有闪开,贺毓龙惨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永远当个傻子也好,永远不知道这世间的心酸痛楚,对他来,也是幸事。”
完,贺毓龙又转头望向十方,脸上表情似痛苦,又似乎有些畅快。
“的确,是我看了夜提刑大人,本以为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被你看的清清楚楚,咱们之间这场较量,我输了。”
到这里,贺毓龙突然神色一变,“不过我想现在你恐怕已经感觉到,我只不过是个受制于饶提线木偶而已,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只能流着血泪,身不由己地跳下去。”
贺毓龙坐在椅子上,稚嫩的脸上神态疲惫,似乎早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黛靡冷冷望着贺毓龙,“虽你的经历令人惋惜,但你本身为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化人为妖,走上这条不归路。”
贺毓龙听黛靡所言,先是低声轻笑,进而开始仰大笑,“哈哈哈,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吗?我有的选吗?”
着,贺毓龙站起身,来到血傀儡面前,用手轻轻抚在血傀儡那早已干瘪的手臂上。
十方叹了口气,“其实你有的选,如果当初你不是一心想要名扬下,执意要去泉州,也不会引来后面这一系列的惨剧。”
贺毓龙一边轻抚血傀儡,喃喃道:“当初?当初我蒙师父大恩,收我为徒,待如亲子,又幸得玲珑倾心,而我本是顺安一个无家可归的叫花子,恩师之恩,玲珑之情,如不报答,那我于猪狗何异。”
“但我一无所有,就连衣食也都是师父所给,何日才能报答大恩,师父对我越好,我越是心慌,玲珑对我越好,我越是如芒在背,所以才立下誓言,一定要让叶家傀儡店名扬下。”
十方张了张嘴,本想对贺毓龙,叶老板和叶姐是把你当成了亲人和爱人,根本没想过让你报什么恩,但想了想却没出口,只是心中暗叹:“没想到叶老板和叶姐对他的好,却成了他心中无法摆脱的枷锁。”
贺毓龙望着血傀儡,双眼迷蒙,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叶姐送他出孝沧时的情景,心中默念:“玲珑,那日如果我听你的,没有走,该有多好。”
“之后的事情,就和你的一样,那时我才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等着我,当时我真的觉得我又获得了新生一般,只要有玲珑,哪怕塌下来,我也不惧。”
“但那一,真的塌了,当时我去干娘房中探望玲珑,但一进门,就见屋里乱七八糟,地上一滩血迹,干娘和玲珑都不知所踪。”
“我立刻就想到,玲珑被抓走了,而能这么做的,整个木坊就只有那个贱人,我疯了一般,就想去内院找玲珑,但却被家丁拦住,死活不让我进内院,而这时,何凡背着一个大麻袋从内院出来,神色慌张。”
“我当时只是想告诉何凡我的真实身份,好让他能帮忙去找玲珑,根本没想到那麻袋里就是玲珑,等我跟着何凡到了树林,刚想上去,却听到麻袋里发出一声啼哭,结果等他打开麻袋,我……我……”
贺毓龙声泪俱下,“当我想一刀杀了何凡的时候,却听到玲珑微弱的喊声,孩子,我们的孩子。”
“当我抱起我和玲珑的亲生骨肉,你们哪里知道,我的儿子,来到这世上,只啼哭了一声,就……”
十方和黛靡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望着贺毓龙。
“这时,玲珑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我木然的了一声,是男孩。”
“玲珑对我了最后一句话,带我们的孩子走,把他养大。”
“哈哈哈”贺毓龙发出一声惨笑,用手一指目瞪口呆的何叔。
“何凡,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留在最后吗?”
“大少爷,我对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何叔也痛哭失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因为当时有个声音突然对我到,你想不想让她活过来?”
“这时候是穷奇到了吧?”十方问道。
贺毓龙冷声回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穷奇,但是他告诉我,可以让玲珑和我的孩子活过来,所以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
“所以你就按照他的吩咐,砍断了右手,和叶姐一起凑成了怀金娥,那当时穷奇抽取你的魂形时所用的魂器是什么?”黛靡突然问道。
贺毓龙转过身来,伸出左手,又化成一只金色尖刀,一刀划开自己的胸口,但却滴血未出,就见在贺毓龙的心脏处,是一把金光闪闪的刻刀。
“你的魂器是这个吗?”贺毓龙毫不在意地道。
“这是寒蝉,我当年所用的刻刀,当日我离开孝沧之时,曾将寒蝉一分为二,大刀留在身边,的留给玲珑。”
着,贺毓龙又甩手一挥,瞬间将血傀儡胸前划开,在血傀儡心脏部位的木头中,同样还有一把金色的刀,个头比贺毓龙胸中的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