诹取被十方用力往桌子上一摔,刚好鼻子碰到桌面,疼的龇牙咧嘴,心里正骂呢,一见十方打开裹尸布,只能强忍疼痛,一脸严肃。
诹取假意咳嗽一声,“老人家,唉!”
何叔本就心里有鬼,一听诹取话没先叹气,更是心慌,一拱手,犹豫片刻,叫了声“先生”。
何叔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诹取,只能叫了声先生,但要问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诹取又是一声叹息,但并不开口,只是长吁短叹。
何叔心里更没底了,“先生,刚才听十方先生您能穿梭阴阳,到阎王爷那里查凡人寿命,可有其事?”
诹取点点头,“唉,老人家按这机不可泄露,但因为之前一场误会,惊吓了您,我一直于心不忍,又听十方马上要离开孝沧,所以我昨夜想替老人家看看寿运。”
“但不知先生看的结果如何?我寿命几许?”
“唉,实不相瞒,老人家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时辰的寿命了。”
“什么?还有不到一日之命?”何叔一听,登时就站起身来。
诹取摇了摇头,“我是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看到的,恐怕老人家您活不过明日了。”
何叔呼吸急促,瞅了瞅十方,又看了看诹取,好半,突然脸一沉,“十方师父,我自问这几日并无慢待,为何要诅咒于我?”
十方手一摊,冲诹取道:”我就跟你了,何叔肯定不信,你非要来,看看,还让人误会了。“
诹取却冷笑一声,“何叔,我不光看了你的生死薄,而且在阴间,还遇到了您的一位故人。”
“故人?”何叔面露疑惑。
“唉,您这位故人可真惨啊,生前被人活活砍断四肢,做成人彘,死后也不得安宁,在含冤殿的火铜柱上挂了整整十年光阴,听还要再挂九十年呢?”
诹取声音不大,但就见何叔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腿一软,好悬没坐到地上,“你胡袄,我哪有这样的故人?”
“我可没骗你,是我请含冤殿鬼卒喝酒时,他告诉我的。”
诹取还没完,何叔大叫一声,“胡,妖言惑众,这绝不可能。”
“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哪能有假,而且我听鬼卒她叫什么叶玲珑,被人害死,按早应该投胎转世,但因她曾化人为妖,有违道,所以阎王爷罚她含冤殿挂柱百年,以为惩戒。”
诹取刚完,何叔两眼发直,一动不动,好半突然大叫一声,扑通跪倒,抱头痛哭,“姐,老奴对不起你,不知道您死后还要受百年的无妄之苦。”
一边哭,一边以头杵地。
诹取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撬开了何叔的嘴,心里也不禁佩服自己:“看来我也不含糊,这演技杠杠的,简直无敌了。”
同时脸上也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
十方旁边看的清楚,吓得赶忙用手一拧诹取的耳朵,又狠狠瞪了一眼。
诹取这才赶忙收撩意忘形,又道:“真是惨不忍睹,她被火铜柱日夜灼烧,体无完肤,我于心不忍,一想还有九十年之久,就问鬼卒,如何能减轻她的罪责,缩短年限。“
何叔痛哭失声,此刻一听诹取这番话,登时抬头,“先生,你知道解救之法?”
诹取面带难色,“有是有,鬼卒跟我,她化人为妖,就算沉冤得雪,九十年的挂柱之苦也少不了,但如果有人愿意以命换命,就能救她出苦海。”
何叔一听,急不可待道:“我愿意以命换命,先生,就用老奴的命换姐的命吧。”
诹取一皱眉,“不行啊,老人家,你满打满算就剩下十个时辰的命了,杯水车薪,换了也没用。”
“啊,那要如何是好?”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像何叔这样,甘心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的话,才行的。”诹取一字一句地道。
何叔听诹取必须要用一个饶命才能救下叶玲珑,不受火铜柱烧体之苦,自己又不行,登时泪如泉涌。
“先生,前老爷去世后,就剩下姐孤零零一人,世上再无亲人,除了老奴,真没别人,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诹取见何叔哭的凄惨,似乎有些不忍,望了一眼十方,见十方面容坚决,也只能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老人家,我也见叶姐可怜,但真没别的办法,只有这一条路可行,您再好好想想,不定有谁您给忘记了?”
何叔低着头,一边哭一边摇头,“其实老爷要是知道,肯定也愿意以命换命,但他要是没了,这木坊也就没了,唉,这可如何是好。”
“贺员外肯定不合适,您再想想。”诹取又道。
何叔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就真没了。”
“要真没了,我也没办法,只能等老人家您下去之后,亲自见了叶姐,跟她您尽力了,是真没办法。”
十方一听,赶忙瞪了诹取一眼,心:“诹取,你怎么这么笨,我之前是跟你这么的吗?你这一口就把话死了,后面怎么圆?”
急的十方只能自己道:“诹取,怎么能没办法呢?除了何叔和贺员外,叶姐不是跟你过,她身在阴曹地,但心系阳间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姐心系阳间人,阳间人。”何叔了两句,突然不吭声了。
诹取也知道自己错话了,一脸委屈望着何叔,“啊,对对,我把这茬儿给忘了,好像叶姐她有个亲生骨肉,一直挂念不安,还想托我看看长大了没,好能告诉她一声。”
何叔低着头,一声不吭,十方和诹取见何叔没反应,也没词了。
突然就听何叔低声冷笑两下,“十方师父,你可真了不起,差点就把我给骗了,姐死的时候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根本没有心系阳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叔猛然抬起头来,双目直视十方,眼中满是怒火。
十方一看被何叔识破,索性也不装了,狠狠瞪了诹取一眼,转头也望着何叔。
“何叔,听你的意思,叶姐过世之时,你就在旁边,还是亲眼看着叶姐死的?”
听十方语气不善,何叔赶忙一低头,不敢和十方对视,只是兀自道:“没有,姐死的时候老奴并不在身边。”
“不在身边?如果你不在叶姐身边,又怎知叶姐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呢?而且,如果你不在,少爷岂能活的下来?”
十方声震房梁,吓得何叔猛然抬头道:“先生低声,先生切莫高声。“
十方冷笑一声,“何叔,所有的前因后果我都已知晓,因念你还有一丝良善之心,我这才先来找你,如果你心存侥幸,还要隐瞒,我可要去找贺立业了。”
何叔一听,慌忙上前抱住十方双腿,“先生不可,求先生了,这事万万不能和老爷,不然老爷他……”
“好,那就请何叔把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只要最后抓到笑面傀儡,我可以保证不跟贺员外提起半个字。”
何叔身子一软,好半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唉,这都是孽啊,虽然我不知道先生是如何得知的,但肯定不是在阴间见到我家姐,姐,她,她命苦啊!”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必多问,只需实话实,告诉我来龙去脉即可。”
何叔点点头,十方伸手把他扶起来,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