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靡眼眉都立了起来，一看十方阻拦，登时怒道：“怎么，难道你还要护着这个妖鸟吗？”

“姐姐，你冷静些听我，红鸾并没作恶，你这样岂不是滥杀无辜？”

“我滥杀无辜？她可是妖鸟伯奇，就算她没有杀人，但明知还有四人将死，却替真凶隐瞒，即是帮凶，为妖为怪者，混元教必除之，你闪开！”

“姐姐，无论是人还是妖，可都只有一条命，方才红鸾的清楚，一旦她了就是破咒，那死的可不是她一个，而是下整个更鸟伯奇一族。”

黛靡耐心已然用尽，冷声喝道：“十方，你糊涂了，竟替妖怪求情，除妖灭怪，造福苍生是混元教立教之本，而你身为夜提刑却替妖怪求饶，真是让我失望至极，你要再不闪开，别怪我对你也不客气。”

十方虽然知道黛靡一时急火攻心，但并不相信黛靡真会刺自己，以为黛靡不过吓唬自己，让自己闪开，刚想再劝，哪知道黛靡真的一挺短刀，直奔十方刺来。

十方并不知道黛靡自在混元教长大，受混元教义熏陶，逢妖必除，遇怪必灭，早已深入骨髓。

再加上蒋毓技身死，黛靡本就觉得愧对师尊信任，况且又知道还要再死四人，但红鸾明知结果，却故意隐瞒不，如果贺家真的满门全灭，别回混元教见师尊了，自己哪还有脸再立足世间。

因此黛靡已然红了眼，手下毫不留情，一刀直刺十方。

尽管如此，但黛靡的本意并不想伤十方，只想将他逼开，同时也让红鸾明白，如果她再不，自己真的会下死手。

但十方却不相信黛靡真会对自己下手，并无躲闪之意，再加上之前的经历，他也坚信黛靡必定会中途停下。

哪知道两人相互一误会，黛靡一刀刺进了十方的肩头。

这也是黛靡手段不俗，等刀尖都碰上十方，才发觉十方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临时手腕一翻，又收了附焰，否则就算没刺中要害，蜂魅上的附焰之火，也会将十方烧死。

等蜂魅真扎进去，黛靡和十方都惊呆了，连红鸾也是面色苍白，赶忙上前扶住十方，十方这才没摔倒在地。

“你为什么不躲开？”

黛靡整个人都恍惚了，忍不住眼圈一红，手一松，连插在十方肩头的蜂魅也不要了，转身掩面疾走，瞬间消失于树林深处。

十方也没想到黛靡能真刺，觉得右肩剧痛无比，瞬间头晕目眩，又见黛靡转身，刚想喊，眼前却一阵发黑，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不停。

红鸾赶忙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尺刀毫厘，将十方右肩衣衫剪破，一看短刀入肉足有两寸深，鲜血直涌。

红鸾轻声道：“忍一下疼。”完伸手握住短刀刀柄，手上用力，将短刀就拔了下来，顿时血喷如注。

十方又是一阵颤抖，面色已蜡白如纸，险些昏厥过去，却见红鸾用手紧捂十方肩头，口中轻念：“杨柳依依，枯木逢春。”

十方迷迷糊糊间，就觉得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像花一般的香气，疼痛似乎渐消，神智也渐渐恢复，不禁望着红鸾，满面好奇。

眼前红鸾俏美的脸上渗出滴滴香汗，顺着鼻尖不停低落，足足一个时辰，红鸾的手才从十方的肩头松开，自己也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吁吁娇喘不停。

十方此刻觉得肩头已无任何痛楚，侧头一看，完好如初，皮肤上连一丝伤痕也没有，如果不是衣服上的斑斑血迹，真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受了重伤。

红鸾吃力道：“十方先生，我已耗尽全力，暂时难以维持人形……”

话音未落，红鸾身形极缩，不一会，变回红羽鸟，卧在十方面前，双翅低垂，无精打采，尺刀毫厘也落到地上。

十方这才明白过来，红鸾是用枯木逢春之法帮自己止血疗伤，又见红羽鸟精疲力竭，心中感激不已，轻轻伸手，将红羽鸟托在手中，又将尺刀毫厘捡了起来。

“多谢姐姐替我疗伤，十方感激不尽。”十方轻声道谢。

红羽鸟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连话也不出来了。

尽管肩头伤口愈合，但十方依旧觉得浑身无力，无法起身，只能靠住身后的大树，眼望空，双目出神。

红羽鸟卧在十方手中，望着十方，听十方喃喃自语，不停念叨。

“黛靡姐姐……”

十方靠着大树，一动不动。

直到日头偏西，红羽鸟才从他手中跳到地上。

“黛靡先生并不是真的想刺你，她只是想把你逼开。”红羽鸟终于能开口话，但却还无法变回人形。

“我知道，不然她不会刺我肩头。”

“我没事，谢谢你替我治伤。”

“你刚才谢过了。”

“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的性命吗？”十方沉默片刻，问道。

“算了，你已经替我挡了一刀，我不能再得寸进尺。”鸟声音低沉。

“你也替我疗伤，就算扯平了，而且，如果救不了你的命，那刚才这一刀，我不是白替你挡了吗？”

鸟颇为诧异地望了十方半，“你要是长的再俊俏些，肯定能迷倒下无数女子。”

十方尴尬一笑，并没继续这个让他伤心的话题，“听你的意思，救你性命还有危险吗？”

鸟点点头，“很危险，可能不但救不了我，连你也会丧命，所以还是算了，这都是我的命。”

“命吗？”十方又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空。

“你会飞，能告诉我飞在上是什么感觉？”十方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鸟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却表露了心中惊讶，“飞是什么感觉？”

似乎想了片刻，鸟道：“就和人走路，鱼游水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十方将手里的尺刀毫厘举了起来，“你现在能飞了吗？”

鸟不知道十方什么意思，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

“如果现在你能飞到毫厘之上，就能让你摆脱更鸟件的诅咒，但是你现在飞不起来，而且，一旦我的手落了下来，你将永远无法摆脱诅咒，你会是什么感觉？”

鸟语气平淡，“可惜并不能。”

“我的是如果，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你会后悔刚才救我，耗费了你全部的力量吗？”

鸟没吭声，明显是犹豫。

“命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代表着永久的消失，同时我也知道，如果能有一搏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鸟愣愣望着十方，的眼中不停闪烁着光彩。

十方又道：“在这之前，你每一次飞翔，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我相信，等你摆脱了诅咒，再次无所顾忌，展翅高飞的时候，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谁教给你的？”鸟似乎不相信这会是从十方嘴里出来的话。

“我师父。”

“你真幸运，有个好师父。”

十方苦笑一声，“你现在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解除更鸟件的诅咒了吧？”

鸟抬起头，望了望头上的空，“更鸟件的诅咒，没有办法解除，但要救我不死，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逃咒。”

“逃咒？什么意思？”

“就是让更鸟件的诅咒永远无法达成，这样，我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