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虽然也没完全相信韩毓颜的话,不过凭韩毓颜的姿色,贺立业就算有些非分之想,也并不让人奇怪。
“既然贺员外你信不过,也可以找你大师兄啊,就连我一个走江湖的和尚,也能看出,你对蒋毓技用情不浅,难不成你连他也信不过?”
韩毓颜又凄然一笑,“大师兄素来寡恩薄幸,翻脸无情,我韩毓颜又没瞎了眼,怎么可能钟情这样的人?况且如今恐怕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哪能靠得住?”
“什么?你对蒋毓技没有爱慕之意?”这次十方可一点都不相信。
“弟弟,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人,我真的对他毫无倾慕之心,我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得已假装成个不知廉耻下贱女子,就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韩毓颜是蒋毓技的女人而已。”
十方挠挠头,实在想不明白,“既然你并不喜欢蒋毓技,为什么要自损清白,还闹得满城风雨,世人皆知?”
“还不是相同的理由,这院子里,又并非只有师父一个男人,而师父好歹还有师娘约束,但无论是沈毓授还是杨毓成,乃至于老奴才何凡,都对我心存不轨,只有蒋毓技是个例外,他一心贪图富贵,对美色并不上心,又因整个木坊,只有蒋毓技他们不敢惹,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韩毓颜似乎将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一下子倾泻而出,眼泪如同断线珍珠一般,噼噼啪啪直往下落。
“连何叔都对她有坏心?”十方可真没想到。
只不过他脑子一片木呆,又望着韩毓颜梨花带雨,实在楚楚可怜,心中不禁也凄然叹道:“真没想到,我还以为她是个没有廉耻的疯婆子,却不知道她竟然每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的,如果把自己换做是她,或许也可能和她一样。”
十方长叹一声,想要出言安慰,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些什么为好。
韩毓颜轻走两步,到了十方近前,双手又握住十方的手,“弟弟,你常年流浪江湖,降妖除怪,哪知道这深宅大院里,可并不比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和怪物口中的尖牙利齿差多少,甚至杀人都不见血,如果姐姐我不是这样作践自己,哪能到如今还保得住清白之身。“
十方被韩毓颜握住双手,眼前一张我见犹怜的凄美面容,心中是感同身受的同情怜悯,一时间忍不住也反握住韩毓颜的双手。
“我的确想不到,三姐每都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离开贺家?”
“我怎么不想离开这让人恶心的地方,但我只是个弱质女子,从在孝沧长大,离开这里,我能去哪里,又能以何为生?”
着,韩毓颜将脸轻轻贴到十方的手背之上。
“但是我现在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从我第一次见到弟弟,就知道弟弟是个大英雄,如果弟弟不嫌弃,我愿意在弟弟身旁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上一时半刻。”
十方一听韩毓颜竟然如此表露心意,吓得一哆嗦,本能把手一抽,慌忙道:“三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不过就是个挂名夜提刑,其实什么也不会,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别像三姐你这样的大家闺秀。”
韩毓颜见十方猛地抽回手去,脸上又露出凄惨哀切的神情。
“弟弟难道嫌弃我吗,我真没骗你,到如今我还是守身如玉的清白之身,难道弟弟就铁石心肠一般,任由我身坠苦海,没有一丝怜爱之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十方已经头昏脑涨,语无伦次。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黛靡妹妹吧,那倒不必担心,弟弟是英雄豪杰,三妻四妾方显大丈夫本色,我只想跟在弟弟身边,哪怕没名没分,我也甘心情愿,绝不会和黛靡妹妹发生任何不快。”
“真不是三姐你想的这样,哎呦,这让我怎么跟你解释,总之这件事是万万不可。”
韩毓颜见十方一再推脱,如失魂落魄一般,无力地倒在十方身上,呜咽有声。
“弟弟,难道你真的见死不救,你可知道,我之所以请弟弟来,就是因为方才杨毓成来我这里,意图非礼,我坚决不从,他才跟我沈毓授被杀的事情,要是我从了他,他可以带我离开贺家,不然,我迟早也会被笑面傀儡杀死的。”
十方听韩毓颜是杨毓成告诉她的,惊声问道:“怎么是杨毓成?”
韩毓颜紧贴十方肩膀,微微点零头。
“他是他在你们调查沈毓授死因的时候,在窗外偷听到的,他还是弟弟你的,笑面傀儡要把我们全都杀了。”
十方本以为是贺立业告诉韩毓颜的,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当时黛靡姐姐并没有听错,窗外果真有人。
想来是杨毓成和沈毓授隔墙相邻,被他听了细情,以此挟韩毓颜就范,所以韩毓颜才对自己百般殷勤,为的就是想让我救她一命,倒并非是对我另眼相看。
想到这里,十方轻轻将韩毓颜推开,“既是如此,我也不瞒着了,三姐倒不必如矗忧,因为很可能是因为当年杨毓成和蒋毓技合谋害死了尹婆婆,笑面傀儡替尹婆婆报仇而来,与三姐并未关系。”
韩毓颜凄然一叹,“如果真是为尹婆婆而来,那沈毓授为何遭难,姐姐我是装疯卖傻,可并不是真傻,弟弟又何必骗我?”
韩毓颜把十方得登时没词了。
十方本意就是念韩毓颜可怜,这才出言安抚,却没想到被当即拆穿。
韩毓颜见十方不话了,又凄苦道:”弟弟,你是不是以为姐姐是因为怕死,有病乱投医,才找弟弟你来?”
“这个……”十方一听韩毓颜竟然连自己的想法都看穿了,更是无言以对。
“弟弟,你可知你这话有多伤我的心,每日活在风霜刀剑之中,死又有何惧,正是因为弟弟你的出现,才让我有了一丝生的希望,你可知道,这世上最血淋淋,又最伤饶,就是你的这所谓善意的谎言,如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着,韩毓颜猛然转身,直奔梳妆台,抓起一把剪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十方惊惧万分,往前疾冲两步,一把抓住韩毓颜的双手。
“三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并非有意伤害三姐,只是……”
“你不必多,就让我死了,也好过一腔真心受这般折磨。“
十方并非草木之人,也不是铁石心肠,本就被韩毓颜弄的意乱情迷,又满心同情,此刻哪能眼睁睁看着韩毓颜自尽而死,因此死命抓着韩毓颜的手,急迫道:
“方才是我不对,但如果三姐真信得过我,我保证查出真凶,绝不会让他伤害你一根汗毛,我可以对发誓,真的。”
韩毓颜听十方指盟誓,身子一软,紧贴到十方胸前,双臂下垂,自然而然落到十方肩头之上,顺势紧紧把十方脖子抱住,光滑带泪的秀面也趁势贴住十方的脸。
“弟弟你的是真的?你真会保护我,再不让我受一点点伤害?”
十方被韩毓颜抱的气都有些上不来,一颗心狂跳难止,一听韩毓颜又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又不敢立刻解释,害怕惹得韩毓颜情绪失控,要真自尽了,自己一辈子也难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