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站一会儿,蹲一会儿,脑子不停胡思乱想,没一会儿,难受的他脾气还上来了。
“阿弥他妈的佛,杨毓成和蒋毓技这俩子杀人害命,惹得笑面傀儡来报仇,却害的老子在这里给你们守夜,想想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要不是看在黛靡姐姐的面上,老子才懒得理你们死活。”
十方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就听外面打更的边喊边敲着木钵,十方咧咧嘴,才二更,离亮还有三个多时辰,可真是要了命了。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十方早已又困又累,头只往下耷拉,四周依旧悄无声息,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并无任何异状。
十方强忍困意,伸了一个懒腰,抬头望望,见如墨一般黑,还没有月亮,只有不远处长杆上挂着的一只灯笼,朦朦胧胧发出昏暗的微光。
“看样子今是白受罪了,其实我根本没必要守着杨毓成,就像黛靡姐姐的,笑面傀儡要报仇,也是先找蒋毓技,我不过白白受罪,要不,我回去得了,大不了明就跟黛靡姐姐这边一晚上什么动静也没有,杨毓成要真死了,活该他倒霉。”
十方打定主意,扭头瞅了瞅半桶马粪,一琢磨,就别把粪桶再带回去了,臭的不行,反正也没用,就送给杨毓成吧。
原来在杨毓成院子里,靠角落,有一座极的假山,十方就躲在假山后面,他打定主意溜号,就没再管马粪,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就打算出院子。
还没到院门,突然听院子外面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好像木头拍打地面发出的一般。
这声音登时把十方吓的一激灵,赶紧靠着墙,悄悄探出脑袋,往外面观瞧。
不看还好,一看,十方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就见从东面通往院门的石阶路上,有个人影,由远及近,慢慢往这边走来,每一脚落地,都发出一声啪嗒的声音。
虽然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深夜,每一声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十方头都裂了。
虽然离得远没看清楚,但十方也看到,来人从上到下,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将整个身体都罩在其郑
更让十方心惊的是,来人走路的姿势极为怪异,似乎整个身体都硬邦邦的,只有关节处能够活动,因此走起路来,是摇摇晃晃,似乎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力气,还真跟戏台上的傀儡极为相似,正直直地奔这两幢院子而来。
“身穿红袍,走路像个木偶,果然是笑面傀儡来了,哎呦,我怎么这么倒霉。”十方已经心惊肉跳。
一步,一步,来人走的很慢,直到了长杆之下,却停下了脚步,轻轻抬起头。
借着昏暗的光线,十方见红袍子还真长了一张打了白蜡土的木头脸。
虽然已经听贺毓龙过,但是真看到这张脸,十方还是吓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这张脸两侧还保留着木头本来的颜色,只是正当中的五官上,都打了白蜡土,被光线一照,显得油腻光亮,而且,还真是一张笑脸。
阴刻的五官,没有鼻子,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巴,浅浅笑着,尽管没有任何彩绘,但也能分辨出,这竟然是一张女子的笑脸。
十方见过无数笑脸,他一直都以为,只要不是奸笑,所有的笑容,都代表着亲和或者美丽,如果是一张美女的笑脸,就算是奸笑,也必定是美的。
笑面傀儡并不是一张奸笑的脸,反而是一种欢乐,喜由心生的笑脸,而且刻的还是一张美貌女子的笑脸。
但在漆黑的深夜中,昏黄的光线下,这张美女会心一笑的脸,并没有让十方觉得亲和或美丽,反而感到有无数只蜈蚣正爬在自己背上,来回蜿蜒扭动。
尽管并无任何声音,但十方看着那张笑脸,耳中却好像听到从那弯弯的嘴里,发出阵阵咯咯的笑声,更让他不寒而栗。
而在盈盈笑眼之下,赫然是两道鲜红的竖纹,如两道血泪一般。
这是一个流着血泪却笑的无比开心的木头傀儡。
十方攥着通灵珠的手早已满是汗水,见笑面傀儡在长杆下站住不动,那张笑脸在两个院子之间来回观望不停,像是搜寻猎物一般。
十方不敢再等,刚想摔了通灵珠,就在这时,笑面傀儡又直直抬起硬邦邦的腿。
啪嗒,啪嗒,一步,一步,朝着十方慢慢走来。
十方看的清清楚楚,一身红衣,流着血泪,满面笑容的木头傀儡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此刻十方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手也不停颤抖。
他本能举起手来,想要摔了通灵珠,但却停了下来。
“不行,现在四周什么声音都没有,笑面傀儡只是一心想杀杨毓成,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儿,我要是一摔,弄出动静,岂不是把自己暴露了,万一黛靡姐姐没能立刻赶来,我不是反而成了杨毓成的替死鬼了?”
想到这里,十方急忙一缩身子,重新钻回假山后面,一俯身拎起装满马粪的木桶。
“既然诹取一定灵,我就浇你个透心凉,然后再摔珠子,要是管用,等黛靡姐姐来了,一看笑面傀儡被我降服,我也有脸面,要是不灵,我跑就是了,反正这木头动作缓慢,未必追得上我。”
十方紧紧攥着木桶提手,悄悄回到院门墙后,全神贯注,就等笑面傀儡到了跟前,把这桶马粪一点不剩地全浇上去。
啪嗒,啪嗒……
木头敲击地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虽然十方打定了主意,但心里也没多少底儿。
万一这桶法宝不灵,或者笑面傀儡行动并不像自己看到的这般缓慢,那可怎么办?
要是没降服他,自己也没跑了,命可就玩完了。
别怕,诹取灵就一定灵。
十方内心交战不停,手也哆嗦不停,无论是手还是心,他都控制不了。
正在提心吊胆之时,令他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恐怖的脚步声到了院门外,却停了下来,似乎笑面傀儡在院门外站住身子,并没有直接进来。
十方屏气凝神,做好准备,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片刻,脚步声再次响起,但让十方奇怪的是,笑面傀儡并没有从院门进来,脚步声渐渐远去,似乎往沈毓授的院子去了,但没一会儿,又由远及近,似乎又回来了。
十方心中生出一丝疑惑,“这怪物难道行凶前还要先散散步吗?”
脚步声到了院门外又一次消失,笑面傀儡还是没有进来,四周又恢复了安静,但这种悄无声息却更让十方喘不上气来。
十方就觉得好像有一把利剑,悬在头顶的黑暗之处,你明明知道头上有这把剑,但却看不到,也根本不知道剑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黑暗中,凶残的笑面傀儡可能和自己仅有一墙之隔,他到底会不会进来,十方快被这个想法折磨疯了,他的手酸了,身子也僵硬了,感觉快支撑不住了。
最后实在忍不住,十方仗着胆子,悄悄探出头来,想偷偷看一下,笑面傀儡到底还在不在外面。
他心翼翼,将脑袋从院墙边慢慢伸出,谁知刚探出半个脑袋,身子登时僵住,想动也动不了。
那张恐怖如斯的血泪笑脸,此刻赫然就在眼前,离自己脸只有两寸不到的距离,毫无声息望着自己,而且,依旧开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