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贺立业答应的一万贯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哪成想案子竟会如茨盘根错节，光是动机就有可能不下三种，十方一时也不免萌生退意，低头不语。

王大彪见十方不话了，知道他定是心里挣扎，又补充道：

“兄弟，也许他们看在兄弟是夜提刑的面子，不敢把兄弟怎么样，但万一连贺立业都死聊话，还有人会给兄弟报酬吗？”

“王大哥，我倒不是看在贺立业给多少酬劳，才留在木坊，只是受黛靡姐姐大恩，不放心让她单独留在簇，那我就想办法拖上几日，到时候劝黛靡姐姐一起离开贺家，也就是了。”

王大彪喜出望外，拉住十方的手，“兄弟，可真不是我没善念之心，完全是贺家自作自受，有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自然明白哥哥的一番苦心。”

“那好，兄弟，咱们这就去往醉仙楼，今跟兄弟一定不醉不归。”

王大彪正着，突然麻老六一溜烟跑了进来，一脸急色，见了王大彪和十方，慌忙道：“保正大人，这个……”

王大彪一看麻老六进来，脸顿时沉了下来，“老六，方才我怎么的，谁让你进来的？”

“这个，大人，不是的想进来，而是，而是外面有人找十方师父，我没办法，这才……”

王大彪更是不悦，“谁这么大胆，你没是十方师父是和我在一起的吗？”

“是贺家的少爷来找十方师父，我了，但少爷不听，非要找十方师父不可，我又不敢拦住……”

“贺毓龙，一个黄毛孩子来找兄弟干嘛啊？”王大彪面带疑惑，向十方问道。

十方也不清楚，不过他倒是对贺毓龙颇有好福

结果还没等十方话，贺毓龙沉着脸，蹬蹬蹬也走了进来，看都没看王大彪一眼，也没话，用眼睛望着十方，满含期望之意。

十方也纳闷，问道：“少爷，你怎么来了，难道贺员外有事要找我吗？”

贺毓龙没话，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意思似乎不是贺立业找十方，而是自己。

王大彪在旁边沉声道：“毓龙少爷，是你要找十方师父吗？”

贺毓龙点零头，并没吭声。

王大彪没好气道：“今十方师父有要事，等晚间回了你们木坊，再让他找你。”

哪知道贺毓龙只是盯着十方，摇了摇头，“不行，我现在就要找他，因为我看见怪物了。”

“怪物？什么怪物？兄弟，难道贺家真有怪物了吗？”王大彪满面惊诧。

十方更是大惊失色，但一看王大彪的反应，赶忙道：“大哥，你误会了，这是我和少爷的暗语，一怪物就代表黛靡姐姐有事找我，看来今不能和大哥喝酒了，弟先告退一步。”

十方也没多解释，留下一脸惊诧的王大彪，急匆匆拉着贺毓龙就出了包子铺。

十方走的匆忙，却并不知道，本来一脸悲怒的王大彪，此刻脸上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刚一出门，十方忍不住就问道：“少爷，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

贺毓龙跑跟在十方旁边，“从你刚出门，我就跟在你后面，当时人太多，我喊你没听见，就跟着你到了包子铺，等了半，也不见你出来，只好进去了。”

“哦，你看见了那个怪物？”

贺毓龙声道：“看见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看见的？”

“昨晚上，在我屋子外面。”

十方心头一颤，“在你屋子外面？他不是想对你做什么吧？”

“我不知道，他好像只是从我屋子外面路过。”

“路过？怪物长什么样子？”

“他像是一个会走路的傀儡，还穿着一件大红袍子。”

“会走路的傀儡？”十方极为诧异，“你告诉别人了吗？你爹知道吗？黛靡姐姐知道吗？”

贺毓龙没话，先是点点头，之后又摇摇头。

十方没弄清楚贺毓龙到底什么意思，“你专门跑来就是告诉我的吗？”

“嗯，我相信你不会跟爹爹是我告诉你的。”

十方更糊涂了，停下脚步，“这么你爹也知道？”

贺毓龙紧咬嘴唇，没吭声，只是低着头摆弄衣角，好半才道：“爹爹了，不准我出去，不然就打死我。”

十方这才恍然，看来的确是贺立业不让贺毓龙的。

“现在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其实在娘死的前一晚上，我就见过那个怪物，也是在我屋子外面。”

“你之前就见过？”十方又惊又疑。

贺毓龙点零头，极为坚定。

难道昨贺毓龙并不是把两套词弄混了，而是因为贺立业不让他，他却漏了嘴，才前后矛盾的？

十方又问道：“你确定没看错？不定黑，你错把某个人看成了傀儡吧？”

贺毓龙摇了摇头，“我没看错，我还看见他的脸了，是一张刻着可怕笑容的木坯，也没有彩绘，两个眼睛还流着血。”

“一个流着血泪的笑面傀儡？”十方更是难以置信。

“那晚上我睡不着，直到半夜，突然看到窗户外面有个黑影，我吓了一跳，就趴在门缝往外看，就看见了他了。“

十方脑子有些乱，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真的是一个傀儡，而不是一个人？”

贺毓龙又重重点点头，“他走路的姿势和傀儡一模一样，绝不是人。而且……而且，那晚他背上还背着一个没有手和腿的傀儡。”

十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昨晚见到的还是同一个傀儡？他背上有没有再背着一个傀儡？”

“没有，这次就他一个，背上什么都没有，也是从我屋子前面，歪歪扭扭走了过去。”

十方的心剧烈跳动，如果贺毓龙的都是真的，笑面傀儡背后背着的，必定是血傀儡的躯干，也就是，就是他杀了贺夫人。

贺毓龙见十方想的出神，突然伸手，心翼翼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头雕刻的花出来，又犹豫片刻，伸手递到十方面前。

十方微微一愣，不明白贺毓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宝贝，送给你。”

十方更是莫名其妙，茫然间伸手从贺毓龙手中接过木头花，低头看了看。

木花巧别致，花头垂首，好似一盏灯笼草的样子，外表打了油，但并未上任何彩绘，还保持着木头本有的颜色，只是木色发白，看来有些年头了。

十方看看手里的木花，抬头又看看贺毓龙，满脸疑惑。

贺毓龙见十方接过木花，木然的脸上竟露出十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你现在肚子不饿，我也没办法救你的命，只能把这朵玲珑花送给你，希望你能答应我，一定收降那个怪物，别让它再杀人。”

“肚子不饿？救我的命？”十方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昨日自己在包子铺讨包子的时候，贺毓龙就曾拿麻老六两个包子给自己，想让十方去他们家除怪物。

看来，贺毓龙是想用这朵木头花当报酬，好让自己去除掉笑面傀儡。

望着贺毓龙稚嫩还略带真的脸，十方却有些哭笑不得，方才听王大彪了贺家木坊的由来，再加上诸多怪异的谜团，自己还真有些心生退意。

贺家做了这么多伤害理的勾当，就算什么怪物来复仇，也是报应，大不了自己袖手旁观即可，但拿着贺毓龙给的“报酬”，十方心中又泛起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