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算贺立业想,恐怕贺夫人也不能答应,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人极为精明,颇有他爹刘老师爷的手段,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贺立业又常年在外奔波,能放心把这比他命都金贵的木坊交给贺夫人一个人打理吗?”
十方在贺家一直听的就是贺夫人如何的温顺贤良,恪守妇道,与贺立业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此刻却听王大彪这么一,不禁道:
“看来贺夫人还真不是一般人。”
“那当然了,兄弟恐怕也知道,贺立业如今冉中年,尚无子嗣,像他这样富贵大家的老爷员外,就算比不了宫里的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也极为常见。但贺立业这么多年,一个妾都没有,兄弟还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吗?”
“大哥的意思是毛病出在贺夫人身上?”
“一点不错,贺夫人表面上温娴知礼,大家闺秀,但实际上就是一只母老虎,否则她进贺家门的时候已过双十之龄,一般人家的女儿怎可能这么大都没婆家呢?”
十方听到这里,精神又一振,心:“或许杀人动机,就出在这里了。”
“可怜叶姐,自从贺夫人进门,就没好日子了,当然具体情形,外人无法得知,据叶姐立刻搬出闺房,住进柴房,待遇等同一般工匠。”
“还有这事,好歹贺立业和叶姐也是一起长大的,还有他恩师嘱托的婚约,怎么能眼睁睁不管呢?”
“贺立业倒是想管,但他能发家全仗着刘老师爷,句难听的,跟个上门女婿也差不了太多,自从贺夫人进门,当即就把叶家傀儡店改成了贺家木坊,贺立业不还是拧不过贺夫饶大腿嘛。”
“这么实际上贺家掌权的反到是贺夫人了?”十方心里琢磨,“如果凶手是贺家的对手派来的,没有杀贺立业,而选择贺夫人,也是有可能的。”
“一点不假,不过毕竟贺夫人也知道分寸,对外,挺给贺立业面子,不知情的人,都还以为是贺立业凭一己之力让贺家木坊起死回生的。”
“叶姐能甘心吗?”十方故意问道。
“不甘心能怎样?一个弱质女流,爹和喜欢的大师兄都死了,贺立业又靠不上,只能逆来顺受。”
“叶姐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都七八年了吧,当时还报了官,专门有仵作验了尸,是心痛病,不过外面也有传是因为受打击太大,再加上思念亡父和冯兴家,忧郁成疾,才病死的。”
“大哥,你叶姐有没有可能是被贺夫人因妒生恨,给害死的呢?”十方特意问道。
“这倒不会,贺夫人虽然嫉妒心强,但却不傻,虽然将叶姐降为工匠,之后倒也没怎么难为叶姐。”
“之后没怎么难为叶姐?”
王大彪点点头,“一是可能看在叶姐有一手好彩绘,在孝沧也是出类拔萃,当然,肯定也有贺立业的因素,毕竟叶师傅待贺立业恩重如山,要真是贺夫人害死叶姐,贺立业绝不会善罢甘休。”
“哦,这么也有道理。”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奇怪的,贺夫人妒忌心极强,别贺立业娶妾,就是家里的下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都没,但却对韩毓颜青睐有加,那时韩毓颜已经二八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兄弟昨日也见过。”
“三姐的确是个美人,但大哥不是她是叶姐的徒弟吗?再加上容貌出众,按理贺夫人不心生妒忌,恨屋及乌就不错了,又岂能青睐有加?”
“这个,别哥哥我,恐怕连贺立业都不明白,别看当师父的叶姐处境惨淡,但自从贺夫人进门,当徒弟的韩毓颜就红得发紫,贺家上下,除了蒋毓技,连贺立业也不敢随便斥责韩毓颜。”
“连贺立业都不敢斥责,为什么蒋毓技敢呢?”
“蒋毓技在贺家的地位可不一般,本身是冯兴家的亲传弟子,深的冯兴家的栽培,他也的确争气,没过几年,手艺已经不次于当年的冯兴家,俨然是孝沧的头号雕刻师傅。”
“这倒不是虚言,蒋毓技的手艺我也见了,虽然我不懂雕刻,但也能看出来非比一般。”十方点头道。
“不光如此,还有个原因就是韩毓颜眼光极高,平日里谁都看不上,却一心只喜欢蒋毓技。”
“嫉妒成性的贺夫人为什么偏偏对韩毓颜青睐有加?”十方暗暗记在心中,这时又听王大彪道:
“韩毓颜爱慕蒋毓技是人尽皆知,而且都清楚,将来贺家的坊主是蒋毓技,主母就是韩毓颜,要这本也是作之合,只可惜蒋毓技心术不正,平日里连贺立业都不放在眼里。”
“蒋毓技连贺员外都敢不放在眼里?”这倒是让十方颇为意外。
“那可不,本来他就是贺家木坊的雕刻师傅,这次又去泉州学艺,地位更是稳如泰山,而且这子从就胆大妄为,诡计多端,虽我姨娘是让杨毓成这畜生害死的,但实际的谋划,可全是出自蒋毓技的手笔。”
“是蒋毓技指使杨毓成害死的尹婆婆?”十方奇道。
“一点儿都不假,唉,要起来,杨毓成还比蒋毓技大上几岁,但见了蒋毓技就跟见了亲爹一样,要没有蒋毓技给他出主意,就凭他,怎么可能害的死我姨娘,抢走宝贝毫厘?”
“毫厘本来是尹婆婆的?”
“不错,毫厘是我姨娘师父当年传给她的,曾有泉州大木坊的衣饰师傅出高价想买,我姨娘都没答应,贺家早就垂涎三尺了。”
“杨毓成之所以害死尹婆婆是为了抢夺毫厘吗?”
“倒也不是,如果正常来,将来我姨娘殡之时,自然会传给杨毓成,他之所以要害死我姨娘,其实是为了重回贺家。”
“想是他见贺家富贵,才动了心思。”
“就是这样,这畜生当初认定叶家傀儡坊撑不了多久,唯恐避之不及,但没想到自从贺夫人进了门,贺家一飞冲,成了孝沧镇上唯一能和泉州大店铺分庭抗礼的大木坊,这子本就嫌贫爱富,自然动了重回贺家的心思。”
“这四少爷倒是个见风使舵的高手。”
“虽然贺家发达了,贺立业也曾多次恳求我姨娘重回贺家,但我姨娘和叶姐情同母女,自从叶姐死后,发誓和贺家一刀两断,今生决再不登贺家之门,因此杨毓成的愿望就落空了。”
“没想到尹婆婆重情重义,反倒成了催命符了。”
“可不是嘛,杨毓成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狼,我姨娘膝下无子,待他如视己出,把一身的本领全教给他,哪知道他狼子野心,因为此,就要害死我姨娘。”
“大哥,既然杨毓成害死了你姨娘,你身为孝沧保正,为何不将他捉拿法办?”十方也不由得心生怒气。
听十方这么一问,王大彪用手一拍大腿,“我对兄弟是推心置腹,也不怕兄弟笑话,不是我不给姨娘报仇,而是苦于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
“这都是蒋毓技给杨毓成出的主意,他们并不是直接杀死我姨娘,根本就无凭无据。”
“那他们是怎么害死尹婆婆的?”
“他们当真是心肠歹毒至极,我姨娘是被活活饿死的。”
“饿死的?”十方目瞪口呆,“王大哥,你没骗我吧,一个大活人怎么能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