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愿看它们。

我只是心念一动，九秘合一加持列字诀，在瞬间将十万丈裂缝排列组合。

就仿佛将一根绳子拧作一团一般。

十万丈裂缝消失了，空间被重新排列重新组合，那空间中的一切生灵，尽数被空间之力绞碎了。

包括那张脸。

“桀！”只是无尽的虚无中，狂暴的声音四起，这些声音或许来源于亿万里的虚空，亦或许来源几十里开外的黑洞。

黑暗生灵怒了！

它们狂扑而来。

我知道，空间即将崩塌，最古老的罪孽，将对我出手。

我便笑了起来，负手而立，身上升起了神圣的白光。

真正的、完全体的帝术施展了。

仿佛一盏明灯，照尽九州山河，照尽一切虚无！

百里、千里、万里……帝术不可限制，帝术铺洒十四州！

金光紫气又成了白色，神圣无暇。

黑暗生灵的怪叫声退去了。

我的重瞳看尽虚无，能看见奇离古怪的生灵在退避。

这些活在混沌时代的罪孽，被我吓跑了。

“若再入九州，我将打破尔等的混沌虚无，让尔等暴露在光辉之下！”我的声音穿透了时空，刺入了亿万里的虚无中。

黑暗生灵仓皇而逃，再无动静。

我低头，伸出了手掌。

“前”字在我手指上环绕，我以大帝身份观察它。

我知道该怎么用它。

前字诀是一种声音，前进的声音。

它可以看透未来，进入未来！

我盯着它，内心却在想我的亲朋好友。

然后，前字诀变幻，涌现了白雾。

像是太初时代清晨的白雾一样，我双目一片白，看向未来。

看向“前”。

一百年、两百年、五百年……我看向未来一千年。

当白雾散去，未来定格。

一千年后的九州映入我眼帘。

我身心一震，因为一千年后的九州，只有干枯腐烂的大地、破碎爆裂的山脉、漆黑如墨的死河……

万物生灵，尽皆消失了。

有的，只有死寂的风，还有偶尔扭曲虚空的罪孽生灵。

我缓缓地呼着气，看向两千年，依旧如此，看向三千年，还是如此！

这个未来，不是我想要的。

而这个未来，是随我的心念而成的—我不想死，所以九州的未来便如此了。

果然，哪怕成就大帝了，依旧要重塑九州，重塑阴阳。

若无法像盘古一般开天辟地，以自己的血肉肌肤为大地山川，大帝也只是无用之人罢了。

九州生我，我生九州。

我看见了未来。

我生则九州亡。

所以，我当如盘古开天辟地，重塑九州；当如远古的先祖们一样，为后世人开辟出一条光明大道。

九州生我，我生九州。

这个结果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我的身体就是最完美的阴阳，我也是最完美的太清人。

只是，九州有我太多的不舍。

我的妻子、孩子、朋友、尊师……太多我无法割舍的人了，甚至是小东江的烧烤，都在馋着我，让我不要亡。

我站立在最高空，看着整个內域升腾的紫气，看着满目疮痍又金光宝气的十四州，再看苍梧和北冥，目光已经穿透到了九州。

整个九州，都在我的一掌之中，任何东西都无法挡住我的视线。

所以我可以看见上京，看见那尸山血海，看见那废墟一样的城市，数千万人，几乎死绝了！

我还可以看见秦岭，看见这座古老的山脉乌烟瘴气，用尽最后的地气，保护着在此躲难的人。

我亦看见了我的故乡，那个被我保护得很好的小东江里，人心惶惶，冷风吹枯叶，行人笑声绝。

我也看见了我的夭夭小柒，她们在一起躲难，猜测着我何时才能回家。

我不愿多看一眼，迅速将视线移开，我看向上界，再看向内界。

我一眼就能看尽内界了，看见柳月峰的竹林枯萎了，无数修士倒在了血泊中，我还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他们正在奋战。

玲珑、沐兰、轩空、麒麟子、王东……他们都在内界，遍布各地，带领修士奋战。

我手一挥，万道紫气冲出了北冥，席卷了九州，再灌入了内界。

一瞬间，内界震荡，早已残破不堪的秘境爆发了金光，法则的力量汹涌澎湃，天雷无处不在，轰击罪孽生灵。

柳月峰上，古巫先圣合手观星，满目紫气。

他大喊：“天降圣相！有圣人出世了，大帝之威，大帝之威啊！”

浩土雾城，麒麟子骑着小鲤飞天，疲惫而激动地吸了一口紫气，然后吼道：“老李的味儿，绝对没错，他个王八蛋清醒了！”

“这是哪里来的紫气？好强啊，李哥不会是突破大帝了吧！”王东抓着斧头从远空冲来，开天斧都破损不堪了。

而浩土南疆的大山里，轩空手持弑神枪飞出：“李十一，你在哪里？”

他想找我。

我笑了起来，紫气化作一道分身，屹立在南疆的大山上。

轩空惊奇看来，半响说不出话。

“轩空，除我之外，以你最强，我传你帝术，你好好记下。”我一指点出，专属于大帝的神圣帝术浮现，冲入轩空的脑海中。

轩空一怔，喊道：“你要去哪里？”

他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

“放心，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九州。”我说罢，分身消散。

我又看了看玲珑，她站在一座城墙上，盯着天上的紫霞看。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地叫了起来：“十一？”

我现身，一身祥瑞紫气。

“你看我像不像紫薯？”我打趣道，玲珑一下子扑来，泪水长流：“不像，一点都不像！”

我抱紧她，心里有千言万语，但什么都说不出。

玲珑半响才擦擦眼泪，然后兴奋道：“十一，你好神奇，是不是成就大帝了？我们要赢了，我们可以灭掉罪孽了！”

是啊，可以轻易灭掉罪孽了。

可在前字诀中看到的未来告诉我，罪孽是灭不尽的。

因为阴阳已经乱了。

除非如盘古一般开天辟地，重塑阴阳，否则什么都无用。

“是啊，你放心吧，一切都没事了。”我笑道，又问：“你们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们运气很好，沐兰还去把夏瑶给救了呢，我们麻衣族的人躲在圣地，九州鼎和大禹钟一直庇护者，对了，你要九州鼎和大禹钟吗？去麻衣族取就行了。”玲珑生怕我没有武器。

我摇头，以我现在的实力，不需要任何东西了。

“大金呢？”我其实可以轻易看见大金，但我想问，我想跟玲珑多说说话。

“它还在养伤呢，也在圣地，秦始皇则……死去了，他甘愿赴死。其余人都来内界了，我们想稳住内界，至少要保留一个安全的秘境出来。”玲珑眼含泪水，神色哀伤。

看来在内界的大战，死了很多人。

其中还有我认识的人，包括秦始皇。

一代祖龙，就这么死去了。

罪孽轮回，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沉默半响，我拍拍玲珑脑袋：“好了，你们没事就行，我会尽快行动，恢复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