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还没成年?
难怪不够我打。
“儿子的喉骨又是怎么回事?”我比较关心这个,那喉骨都在我脑海里定居了,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哨子吗?说来也怪,我记得很久之前的一个夜里,我们又被野兽盯上了,我就带着孩子一路跑啊跑,结果掉进了一个深渊里,幸好里面有水。”
“儿子那时候才一岁多,他眼睛可以发红,他说水里有一具庞大的尸体,喉咙在发光。”
“他自己钻进水里去了,抓出了那截喉骨,可以吹哨子的。”
洛夕显然并不太了解喉骨的来历,那只是儿子意外得到的。
“有了喉骨之后,所有太初生灵都害怕我们了,甚至对儿子俯首称臣,连太初王都很尊敬儿子。”
洛夕继续道:“我也就安心了,可以安家乐业了,一直把儿子养大。对了,喉骨呢?还在你脑壳里面?”
洛夕终于想起喉骨了。
我低下头给她看,她摸了半天,伤口都没有摸到。
我就笑道:“喉骨融入我脑海了,它可以雾化,变成白雾,很有灵性。”
“那怎么办?会不会有毒啊?”洛夕担心我了。
我好笑:“能有什么毒?有毒也毒不死我,先不管了,你就在这里躲着吧,我去把你父亲也带进来。”
我有了个大的打算,太初神墟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先将亲朋好友全部转移进来,再做打算。
“我父亲还活着?”洛夕眼睛一亮,然后又掉泪了。
我点头,说姬长河跟白雾融为一体了,但还有灵智。
洛夕很激动,但还是摇头:“他是亡魂了,不便进来,我现在这么强,应该能突破外围的白雾封锁,出去看他。”
我点头,行,去看看岳父吧。
我们两人立刻出发去外围,见到了姬长河。
父女相见,自然是泪千行,可惜姬长河没有了身体,无法拥抱。
姬长河也不愿意多耽误我的时间,他叮嘱我道:“十一,你去帮你的事吧,事已至此,唯有最后一搏了,我相信你。”
我点头,但心里却迷茫。
最后一搏,如何搏呢?
又跟谁搏呢?
我摊开手,手心是纯玄的那一抹道气。
先找纯玄吧。
九州即将毁灭,我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能安然。
告别姬长河和洛夕,我先去找纯玄。
对于儿子,我反而不担心,他很强大,那头三千丈高的巨兽也很猛,哪怕是遇到了末王,也不慌。
片刻后,我施展了寻阴法,感应到了纯玄的气息。
他竟然在上界天之极。
天之极是最混乱的地方了,因为极阴之地被我打碎后,九域、天路的罪孽纷纷冲出,那里也是最恐怖的。
纯玄怎么在哪里?
我立刻出发,心里诧异又欢喜。
纯玄并没有死啊!
纯玄并没有死,他就在天之极!
最混乱的天之极!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那里,也无暇去多想,我直接过去就是了。
很快,我抵达了上界,这才发现整个上界已经死气沉沉了。
不仅仅是天之极,还有各大古城,乃至遥远的北方丛林,全都死气沉沉的。
浑浊的黑气在到处飘荡,而黑气之中,时不时掠过鬼影。
显然,这里成了罪孽的乐土了!
偌大一个上界,已经毁灭了。
不知道内界情况如何了,玲珑他们或许躲入内界了?
内界的生命禁区被我毁了,情况或许会好一些?
我思索着,一步迈出,到了天之极,先见纯玄再说。
天之极是最黑暗的,因为天路罪孽倾巢而动,九域罪孽到处都是。
这里再也不见白雾了,九域的入口大开,天穹之上更是暗无天日。
空气更是阴寒之极,极阴之地的阴气仍没有散尽。
我在黑暗中前行,并不惧怕,只是有些难受。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打破了阴。
片刻后,我锁定了距离天路万丈的一片漆黑的云海。
那云海之上,涌动着纯粹的道气,稍微驱散了阴气,那里也是黑暗中的光明,有点点道光在散发着。
我心里一喜,纯玄!
一步迈出,我站在了云海之上,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盘腿而坐,就坐在云海的边缘。
他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天路,仿佛一座石雕一样。
“纯玄!”我喊了一声,走到了他身后,手中的那抹本源道气涌向了纯玄。
这是属于纯玄的,只是当年被陈禹杉抢走了。
现在,本源道气回归。
纯玄的身体一下子凝实了起来,虽然依旧只是一道影子,但看起来无比真实。
“纯玄!”我再叫了一声,这是难得的喜事。
纯玄转身,他依旧那么飘逸潇洒,目光柔和,气息似春天的太阳一般。
这是个真善美之人,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
“李兄,你来啦。”纯玄朝我一笑,他似乎早就等着我了。
“你在等我?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开口道,虽然不矫情,但内心的欢喜可想而知。
纯玄点点头:“也只有你能来这里了,如果等不到你,我就会葬于天路,不再苟活。”
“你等我做什么?”我询问,总觉得纯玄知道很多事情。
纯玄看向天路:“我这些年一直在游荡,承蒙苍天怜悯,赐我不死,我非阳非阴,又有阳有阴。”
纯玄这话让我不是很能理解,我就看着他,等他解释。
他道:“人的心是可以超脱阴阳的,这不是混沌能诞生的东西,这是独一无二的。”
我一怔,似懂非懂。
纯玄不是阳人,也不是阴魂。
他死了,但又没有死。
这源于他的“心”,或者说,这是他的信念。
真善美之信念。
一个“念头”,自然非阳非阴,又可沾染阳和阴。
这很难理解,它超脱了阴阳的范畴,是独一无二的。
我沉吟道:“你只是一道信念吗?”
“可能是吧,如果我想赴死,我的信念便不复存在,我便随时可死。”纯玄笑了起来,目光仿佛三月的阳光。
我感觉他还有话跟我说,我就问:“你想让我做什么吗?”
“我是一道信念,我可以看见你的内心,你不该问我想让你做什么,你该问你自己,你想做什么。”
“李兄,你想做什么?”
纯玄看着我,柔和地询问着。
我沉默了。
其实从清醒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打破阴并没有错,这是重塑九州的一个关键步骤,而这个关键步骤之后,是“开天辟地”。
如盘古一般,开天辟地,重塑九州世界。
很久很久之前,盘古身死,他身化九州,肌肉成了山脉、血液成了河流、毛发成了植被……
而今,我的身体,就是最完美的九州。
纯玄说得没错,我不该问他,我该问我自己。
我想做什么,我该做什么。
面对纯玄的话,我沉默了。
我该做什么,我想做什么。
其实答案早已明了。
此刻的话,无疑是背负九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