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长着桃树,爸爸都了如指掌,所以他不用照明,就砍回来了一根碗口粗的桃木。就在我开门看到他的时候,他在想是不是我已经睡着了,正在犹豫是喊我还是不喊我,我就正好出来了,他递给我就回屋了。
回到堂屋以后,妈妈也没有睡觉,正坐在灯下等他。爸爸就说:“这下好了,桃木辟邪,恬恬再也不敢来了。丑儿他们回来的时候,就该去砍一根放他的屋里,那样,也就不会把阳阳吓跑了。”
妈妈就看着爸爸说:“丑儿他爸,阳阳这么好的姑娘被吓跑了,你说他们的婚事是不是要黄呀?”
“我看黄不了。丑儿和阳阳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就来过咱们家,那个时候我还想,如果和丑儿没有特殊的关系,谁能这么远的来看丑儿。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那个姓万的男的,是丑儿的生父,那个姓赵的女的,是丑儿的生母,阳阳是丑儿的媳妇。”爸爸还是在嫣然说的事上纠结。
“这一下可热闹了,丑儿这孩子还真是认了生母。他爸,丑儿认了生母,也是好事。他能够开着车带着这么洋气的媳妇回家,我们的脸上也有光。如果丑儿的生母还没有认他,阳阳会跟丑儿吗?会发达吗?说不定还是个给人家打工的。”
妈妈还没有说完,爸爸就打断了她的话:“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就是有花不完的钱,有儿子重要吗?咱先不说为了把丑儿抚养大,我们受了多少苦,是多么的不容易,就说我们将来怎么办?她认了富有的妈妈,就慢慢地会把我们忘记,现在我们还能动,还能养活自己,老了谁管?我们走的时候,谁披麻戴孝的给我们送终?我们病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再说了,我也从心里不服气,我们养他这么大,他妈妈说认就认了?说离开我们就离开我们呀?当初不扔啊,不丢他不抛弃他啊,那样的话,我们也没有这个指望,谁不定你还真能生一个,再不济也会想办法抱养一个。我们这不是鸡飞蛋打吗?让我这心里怎么能不着急?”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了,长吁短叹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爸爸的心里就是不痛快,他们养育我二十年,拿着我比亲生的还宝贵,小时候,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怀里怕丢了,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爸爸都会扛梯子上去给我咋摘。可是,这二十年的养育,竟然让赵彤彤轻而易举的找了回去,他能不心痛,能不着急,能不气愤吗?他在生赵彤彤的气的同时,也在生我的气,只是因为阳阳在这里,又赶上家里闹鬼,他无法发泄。想到这里,他说道:“不能让那个姓赵的得逞,我们一定要把丑儿留住!”
妈妈就说:“唉,这事都在丑儿身上,死活不认,她的亲生妈妈不是也没招?相反,丑儿还会恨她。既然有本事生了他,为什么又把他抛弃?”
“本来我是想他带回了媳妇,这段时间先不问丑儿,等过完年他们要走的时候,我就和丑儿谈。如果认他的亲妈,就不要再喊我们爸爸妈妈,从此一刀两断,咱们算是白养了这个白眼狼!可是,他媳妇走了,他心里不痛快,只能再等等了。”爸爸说。
“他爸,你要做好准备,丑儿现在大了,又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知道钱的重要,所以,有可能真的跟咱一刀两断,到那时候,可怎么办才好?”
“那个时候,也就不想怎么办了,就当是白养了。那样也比他表面上叫我爸爸,叫你妈妈,可是暗地里却又去喊那个姓赵的妈妈强呀。起码我们心里亮堂了,不指望他了。这样藕断丝连的,更难受。”爸爸这样说着,老两口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好久,妈妈叹了口气:“唉,这个嫣然也真是,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先不说不行吗?我们不知道,也就没有这么些烦恼了。”说着,就站起来:“不早了,睡觉吧。”
爸爸就说道:“在大门口的时候都跟你说了,这还多亏了她,不然我们都蒙在鼓里,丑儿就是结婚咱们都不可能知道。你说,丑儿娶媳妇我们都不知道,是不是天大的耻辱?”然后也站起来说:“你先去睡,我出去看看丑儿的门口还有没有动静。”
妈妈就说:“不用去看了,今晚指定没事。丑儿去上了坟,你又砍来了桃木棍子,是恬恬的的话,也不好意思了,是别的什么鬼,也不敢了。老实的睡觉,明天就是年二十九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做。阳阳虽然走了,也要把那个最大的红公鸡杀了,上供要用。还有买来的那两条鲤鱼,也要杀了吃。”
“这点活还不是抽支烟的功夫,我看看就回来,你先去睡。”说完,就开门走到了院子里。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我早已经熟睡,爸爸轻轻的检查了一下,看到门也关的好好的,这才放心的回屋了。
这一夜睡得那叫一个安稳,没有做梦,中间也没有醒来,整整一宿,也没有撒泡尿。醒来后,看到太阳已经从窗玻璃里射进了室内,那阳光还照在了被子上,感觉到暖洋洋的。摸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今夜应该是有梦可做的,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做过什么美梦或者是噩梦,看来人在困极了的时候,是不做梦的。
想到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里应该有不少事情要做,于是,我就慢吞吞的起床了。关上空调,就去了厕所。我双手托腮的蹲在厕所的时候,风嗖嗖地刮进来,吹得屁股就跟没有了知觉一样。阳阳虽然在这里待了不到两天,也上了几次厕所的,这里寒冷刺骨的,不知道冻出伤来没有。如果冻上个疤,那可真算是留下记号了。
解完手,就去了堂屋洗脸刷牙,然后就坐在了饭桌前。妈妈说:“自从你回来,不是吃水饺就是吃馒头,今早就吃面条吧。”
我说:“好,我得吃两碗。”我看到妈妈先做了一个蘑菇汤,然后就开始煮面条。我就问:“我爸去干什么了?”
“他去倒鸡毛了。早晨起来,就把咱家那个大红公鸡杀了,称了一下八斤多,可胖了,昨天去赶集的时候,买来了两条鲤鱼,也宰了。”妈妈说着,就指了指我身后的一个放菜盆的铁架子:“你看看,都在上面挂着那。”
我就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就说:“阳阳走了,真没有口福。”
我妈就说:“这孩子,真是不该。昨晚上一夜没事吧?你给恬恬上了坟,她也不好意思再来找你了,你爸昨天晚上又摸黑去山上砍来了一根桃木棍子让你顶门用。我就知道再也不会出事了。”
我一听昨天晚上我爸给我的棍子是他摸黑砍来的,就说:“怎么还要去山上砍,咱家里那么多当柴禾用的木棍子?”
“鲜桃木,能辟邪。我还不如你爸想的周到,他在临睡觉的时候,还去你门口检查了一遍。”说着,就端起锅子,让我往火炉里放点煤。我用小铲子放了一些,就听到烟囱里轰隆响了一下子。
爸爸总是默默地为我做着什么,可是,昨天晚上我刚过去要睡觉的时候,怎么就忽然想到自动滑开门闩是爸爸一手策划的呢?我真是昏了头,竟然产生这样恶毒的想法。于是,就更加的感到有愧于爸爸,就问道:“妈,我看到出门左拐不远不是就有垃圾箱吗,我爸怎么还不回来?”
“他呀,要先把鸡毛倒垃圾箱里,再去地里挖个坑,把不能吃的鸡五脏和鱼五脏埋进去,那可是上等的好肥料。”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