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爸爸生气的口气,看着他铁青的脸,我就转身回来了。爸爸的脾气见长呀,突然对我妈这么凶?
回到赵彤彤和万元虎面前的时候,他们没有看出有什么变化,我就拿起茶壶说:“都成白开水了,再换一壶吧。”可是,他们却都在想着什么心事,我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我又问了一遍,万元虎才说:“啊,好呀好呀。”再看赵彤彤,也在若有所思地对我笑着。
重新放上了茶叶以后,我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我们山区,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我爸和我妈商量着做什么饭菜招待你们那。”
他们都点头,赵彤彤说:“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又喝了两杯茶之后,万元虎就说要出去走走,赵彤彤站起来说她也去。他们是客人,可不能让他们自己出去,我要陪着他们才行,可是,到大门口的时候,万元虎对我说:“小赵,你在家里忙吧,告诉你爸妈,不要太复杂,弄两个小菜就行。”
我就停下了,这时,我爸正从厨房里伸出半截身子往大门口看,见我又回来了,就问:“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说出去转转。”我说。
“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别摔着或者是走迷了路,你快去,带着他们。别玩太长时间,一会儿就要吃饭了。”我答应一声,就追了出去。
万元虎和赵彤彤看到我又跟了上来,就问:“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爸让我给你们带路,怕你们走丢了或者是被摔了。”
赵彤彤就又说:“你爸爸可真是热情好客,想的也周到细致,我们两个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正值中午,天上有太阳在云彩中一闪一闪的,好多人都出来站在巷子口玩。有的老远就跟我打招呼,说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有大老板的架势。也有不理我的,他们可能是因为我把村里的媳妇送走,对我不满,有的甚至还在恨我。不过,走在赵彤彤就和万元虎中间,我顿时也觉得自己很高大,不由的挺起了胸膛昂起了头。
赵彤彤和万元虎也都是穿上看起来很臃肿的羽绒服,但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那种有身份的气质,不但有城里人的高雅大气,他们就是不说一句话,也能看出来是了不起的人物。所以,跟他们走在一起,绝对有面子。
我们在一条岔路口停下,往村里看去,屋子上、树木上都满了雪,家家户户的房顶都冒着白色或黑色的烟雾,人们都烧着火炉取暖那。那黑色的烟雾是烧的煤,白色的是烧着木头或者是劈开的树疙瘩。
往山上看去,白皑皑一片,原来的颜色一点也看不见了,站在这里还晃着眼睛睁不开。他们都没有上去的欲望,赵彤彤在农村待过,万元虎老家也是山沟里,对这种大自然的景观自然毫无兴趣。
万元虎看到一个胡同口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对我们说:“你们随便走走看看吧,我过去跟他们唠一会儿。”走过去的时候,我看到他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很恭敬的递给几位老人,然后,就蹲在了他们的跟前。
赵彤彤要拉着我去别处看看的时候,忽然,我爸爸急急忙忙的跑了来。当他看到万元虎正在跟那几位老人抽烟聊天的时候,他就直直的走到了那里,过去就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一用力,就把万元虎提溜了起来:“兄弟,这大冷的天,怎么还在这里拉呱挨冻那?快回家吧,我已经把酒都烫热了。”
万元虎有点尴尬的说:“我看到这几个老乡,感到挺亲切的,刚要跟他们唠一会儿,你就来了。那好,我们回家喝酒。”
我爸就喊我道:“现在除了雪就是雪,有什么好看的,快带客人回家,等着你们吃饭那!”
万元虎就走过来,我们一起往家中走去。我们都不时的回头,看到我爸爸正在跟那几个人说话,我就说:“我爸也真是的,让我们回家,他自己又跟他们聊起来了。”
万元虎和赵彤彤对视了一下,然后,就笑着对我说:“就听你爸爸的,回家准备喝酒。”
我们刚回到家,我爸也随后跟了进来,他笑呵呵的说:“刚才他们问我是哪里来的客人,我就跟他们说是青岛那里的领导,他们都说你们一看就是当官的。你们来了,真是让我家蓬荜生辉呀!”他又指着我说:“快点烫酒,咱们马上开始喝。”
我就奇怪的问道:“爸,你在外面不是说酒都烫热了么,怎么还要烫呀?”
“我想烫来着,你们带回来这么多好酒,我也不知道喝哪种好呀。”说着,就又去厨房了。我感到我爸今天怪怪的,不知道是因为我回来高兴地,还是因为赵彤彤和万元虎的到来,觉得有面子。总之,他简直给人失态的感觉,以前可不是这样子,他在人面前都是很稳重的,即使有天大的事情也惊不到他似的。但是,今天却有点冒失,有点激动,而且还对我妈妈好凶。
我就问万元虎:“万叔叔,你喝什么酒?”
“只要是白酒,什么的都行。现在这样一个天气,很适合喝白酒。”说着,他就坐在了火炉跟前。我把白酒倒进酒壶里,放在了烟筒旁边,然后,就等着我爸爸了。这个时候,我发现桌子上还只有两个凉菜,我爸爸说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吃饭的话,很显然是在说谎。
万元虎说道:“小赵,在外面打工回到家,是不是感觉跟父母特备的亲?”
我点头,“嗯”了一声。他就说道:“记得我刚去青岛的时候,每年回家过年,我的父母都把我当成客人一样招待。我们家也是一种这样的火炉,旁边也是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的好吃的一直到走都没有断过。母亲天天变着花样做菜做饭,我爸只要坐下,就让我陪他喝酒,过年那几天,一个晚上都喝好几次。唉,想想这当老人的,可真是不容易。等孩子长大成人能养活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散手人寰的走了。”他说着,似乎还哽咽起来。
赵彤彤就说:“小万,你说这些干什么,有点不合时宜。”
“我是说,我活到现在,才真正的知道为人父母的艰辛和伟大。因为我的孩子也大了。”说完,他揉了揉眼睛:“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不然影响喝酒的情绪。”
我爸这时候才喊我帮他去端菜,于是,我就去了厨房,爸爸就问我:“他们没说啥时候走?”
“没有。”说着,我就端了两盘菜走了,回来的时候,我爸看着我说:“丑儿,他们吃完中午饭真要走,我们也不要留他们,因为他们也要赶回去过年的,今天这都是腊月二十八了,再晚了,就是飞机也不能和家人过团圆年了。”
我说:“我知道。”然后,就又端了两盘菜进屋。后来,我妈炒菜,爸爸也过来坐下了。他拿起酒壶,说:“过年了,又下上了一场雪,你们又是远道而来,这都是缘分,今天你们就在自己家里一样,敞开肚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