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您太客气了，帮助您管理好协会，本来就是副会长的职责嘛。”黄云鹤笑道，“哦对了，我听说你刚刚好像把那个李秘书给开除了是吧？看来您是对她不太满意？那要不……我帮您再安排一个年轻貌美的过来？”

杜晓天一听这话，便更深切地明白了这黄云鹤是个什么货色。他略带戏谑地笑了一下，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秘书什么的先不用着急。我有一些问题，想要找你了解了解。”

“会长您请讲，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黄云鹤谄媚说道。

“我想知道，这中医协会，到底是干什么的？”杜晓天道。

黄云鹤微微一怔，措了一下辞，道：“中医协会嘛，就是要监管各种和中医有关的，对他们进行考察和评定。好的机构，要表扬、奖励，有问题的，要通报批评、严加打击。以此达到正本清源、让中医正规化的目的。”

杜晓天挑了挑眉，道：“那，主要的手段是什么？比如……如何表扬？如何奖励？”

黄云鹤道：“这个简单。咱们协会是有自己的官方媒体、网站平台与宣发渠道的。如果有表现良好的中医，比如医院、研究所、药材公司等，我们就会将他们列入推荐表扬的名单里。反之，如果有行径恶劣的，被我们发现了，就会列入黑名单之中。在我们协会的强大影响力下，这样的措施都是非常有效的，很快就能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杜晓天点了点头，嘴角翘起一丝嘲弄，道：“所以……你们的前会长，也是用这样的手段，来威逼那几个中药厂商的，对吧？”

黄云鹤顿时一僵，额头上不由冒出一丝冷汗，尴尬地讪笑了一下，道：“这……的确如此。没办法，会长在协会里的权限是非常大的，是可以很容易地左右这些事情的。”

“意思是，你们都没参与？”天眉头微挑，看着这黄云鹤。

黄云鹤冷汗冒得更快了，却是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参与？曹会长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我们知道，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黄云鹤这戏演得很一般，天也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故作不知地点了点头，道：“哦，那就好。那……我还想知道，这些得到你们推荐的中医，是怎么评选出来的呢？”

黄云鹤见天没有再深究，顿时松了口气，谄媚地笑了笑，道：“这个嘛，协会是有一套评选的机制的。这个的相关资料我也有，我马上给您拿来。”

说完，黄云鹤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趟，拿了一份资料过来。

这资料有十几页，密密麻麻都是字，看上去就像是一些官方合同上繁杂冗长的无用条文，看着就让人看不下去。

黄云鹤一边将资料递给天，一边心底也有些嘲弄：这年轻的会长估计也心浮气躁，哪能静下心来看这么冗长的资料？估计扫一眼，也就当看过了吧。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让黄云鹤意外了。

杜晓天不仅看了起来，还看得非常认真，也非常快。

一般来说，看得认真和看得快，算是两个对立的说法——毕竟看得太快了，哪里还可能看得认真呢？

但此刻，看着天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目光一次一次地从左往右、眼中还闪着专注的光……黄云鹤都无法对他的认真产生丝毫的怀疑。

黄云鹤不由得有些惊讶——这新会长，难道是学中文系的不成？这阅读速度也忒快了！

不到两分钟……

杜晓天似乎看到了重点。

他指着文件上一处，抬头对着黄云鹤道：“副会长，这推荐的评选的考虑因素里，居然还有一条是赞助金额？这是怎么回事？”

黄云鹤顿时一僵，沉默了好几秒，才讪笑着道：“这个嘛……毕竟咱们协会是个民间组织，来自民间的赞助自然也是非常重要的。能主动向我们协会提出赞助，那我们当然要酌情考虑优先安排一下推荐啊。这也是人之常情，是吧？”

“酌情安排？”杜晓天略带嘲弄道，“你确定只是‘酌情’？”

“当然当然，”黄云鹤连忙道，“您也看到了，这赞助金只是其中一个辅助因素而已。评选的主要依据，还是医疗机构的各方面实际资质。”

这话可是很模棱两可，也很唬人。但天可没这么好糊弄。

他忽然道：“你把最近一期的推荐名单，以及评选过程中的所有相关文件，都给我拿过来。”

黄云鹤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紧，道：“这……会长，您说的这些资料可是很多的，一时半会看不完的。而且，早会已经要开始了，要不咱先去开会？”

杜晓天摆了摆手，道：“不急，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了。早会晚点开，也没关系。”

“呃？晚点开？这……不太好吧？”黄云鹤道。

“我是会长，我说晚点开，有什么问题吗？”天看着黄云鹤的眼睛，认真说道。

黄云鹤顿时一愣，愣了好几秒，才苦笑了一下，道：“这……好吧。您是会长，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马上就去整理。”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

黄云鹤将一厚沓资料抱过来，放在了天面前，道：“会长，您看，这就是评选所用的资料。我们的评选都是非常客观而公正的，会考虑到很多方面的因素，绝对不会只看钱来做事的。这点您放心好了。”

杜晓天扫了一眼这些资料，然后一份一份拿出来，用极快地速度扫一眼，获取其中的关键信息，然后就换下一份。

不到五分钟，他便浏览完了。

“怎么样？会长，我没说错吧？这每一份资料都是十分扎实的，对吧？”黄云鹤略带得意地说道。

杜晓天点了点头，道：“的确很扎实。不过，我还想看看前几期的。你都去给我整理过来吧。”

黄云鹤顿时一颤，道：“呃……这……嘶……这时间都有点久了，会有点费时诶。”

黄云鹤犹豫了好几秒，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二十分钟，他抱了更大一沓资料过来，放到了天的面前。

杜晓天继续打开资料翻阅。

十分钟后，天关上了最后一份资料的文件夹，抬起头看向黄云鹤。

此刻的黄云鹤已然没有刚才那份得意了，甚至微微有点忐忑的意味。

杜晓天嘴角一翘，微嘲说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这几个多次上榜的，每次评选的资料，都一模一样呢？”

这话一出，黄云鹤的脑门子上就又冒出了不少冷汗。

他结结巴巴了好几秒，才道：“这个……主要是时间过去得不久，那些的各方面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所以……很多资料就没什么变化吧。”

“没什么变化？”天眯了眯眼，有些戏谑地看着黄云鹤，道，“岂止是没什么变化？大部分的资料完全就是一字不差，根本没换过！不过有意思的是，有一项数据倒是在变化——赞助金，一次比一次高啊。”

黄云鹤的脑袋上冷汗冒出得更多了。

“还有，你说推荐榜主要考察的是公司的各方面资质，可……上榜的这些公司，无一例外，全都是给协会进行了数目不小的金钱赞助的，这，又怎么说？”天继续问道。

黄云鹤低着头，脸色有些发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杜晓天看着黄云鹤，戏谑地笑着，道：“还不打算说实话？是不是还想继续去搬资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