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长已经50多了,职业上再过几年就面临退休,身体状态虽然不能用职业上的退休这个词来形容,但是跟30多40出头时候的身体状态相比,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再加上在省分行行长这个重要的位置上应酬比较多,长期大鱼大肉胡吃海塞,他的身体肥胖,各项生理指标基本上都超标,烟酒过度也极大地影响了他的生理能力。这个时候的他短促突击还勉强可以,但是打持久战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是杨行长的老婆娄曼却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比杨行长小了将近20来岁的娄曼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已经生过一个孩子,有过两段婚史的娄曼什么不懂?丰富的生活经历已经打通了她身上的所有脉络,她现在就像一堆在烈日下暴晒了很久的干柴一样,一颗火星掉在上面都能引起熊熊的烈火,何况是杨行长那种肆无忌惮的折腾。
可就是因为两人精力上的巨大差距,每次开始的时候杨行长外强中干的折腾刚刚把娄曼的兴致撩拨起来没多久就偃旗息鼓了,所以娄曼对此颇有怨言。
今天也是这样的情况,虎头蛇尾的杨行长眼大肚小,面对着眼前让人垂涎欲滴的饕餮盛宴只是匆匆地划拉了两口就败下阵来,面对着兴致勃勃、嗷嗷待哺的娄曼露出一脸愧疚的表情。
他怕继续待在床上无法应付娄曼的索求,赶紧扯了个谎,说要到客厅去打个电话,收拾了一下残局之后,就起身穿上睡衣到客厅去了。
杨行长匆匆忙忙离开卧室,既有无力应对娄曼的原因,工作上的压力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就是为了排解工作上的压力,他才想在娄曼身上找些快乐。可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银样蜡枪头了,在阵地上坚持不了多一会儿,找到的那份快乐跟以前的快乐相比,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再加上面对着娄曼那幽怨和鄙视的眼神,那份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快乐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这让杨行长隐隐约约有一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早知如此,刚才还不如不去招惹她。
快乐没找到,反而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有些猥琐,杨行长收拾了一下已经变得有些支离破碎、经不起折腾的内心世界,开始面对工作上那些躲不开的局面了。
今年的经济形势从年头开始就一直不好,现在快到年底了,各方面的情况让人更不乐观。经济环境不好,生意不好做,放出去的贷款坏账率就直线上升了,而这里边最大最严重的一笔贷款就是贷给南方集团的。
纵然是在经济领域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杨行长也无法想象市场上的风云变幻会如此之快,两年多以前风光无限的南方集团,怎么会突然间就支离破碎了呢?
南方集团这笔贷款的问题要是处理得不好,今年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
总行定的那些考核指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过不了关,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可就难说了。
他坐在客厅里抽了两支烟,沉思良久,最后还是拨通了刘中舟的电话:“刘总,我是银行的老杨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银行从来都只会做锦上添花的事,而不会干雪中送炭的事儿。杨行长能混到今天这个高位上,什么是锦上添花,什么是雪中送炭,他比谁都清楚。
他之所以没有打南方集团现任董事长薛晨志的电话,是因为现在银行和南方集团即将要走到对簿公堂的地步了,他和薛晨志已经是死对头了,现在跟薛晨志打电话是谈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而薛晨志的前任金昌兴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打电话过去找他聊毫无意义,自己反而要耗费很多口舌问候安慰他。再加上之前银行和南方集团双方合作过程中自己和金昌兴也曾有过不少来往,可金昌兴下台和出事之后,自己却疏于看望和问候。这个时候再打电话过去显得有些多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
窗外斜阳
还有,南方集团就是在金昌兴和薛晨志手上逐步衰败的,找他们俩人打听南方集团衰落的原因,那不是揭人家的疮疤吗?
相比较而言,刘中舟作为最早和自己合作的南方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彼此之间的利益联系更紧密一些。虽然说刘中舟现在也靠边站了,但是他的身份和地位跟金昌兴相比要强太多了,至少他还不是废人。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刘中舟在任的时候,南方集团的日子最好过。作为曾经的董事长,看着后面的两位继任者把南方集团搞得一年不如一年,他的心里肯定会有很多怨言。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此时打电话过去旁敲侧击地找他聊聊,一定能套出不少金昌兴和薛晨志不肯说的东西。
要不是这个原因,杨行长才懒得搭理刘中舟呢。
在官场上混事儿的人,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对那些前途一片光明,正处在上升期的人士,他们会蜂拥而上,唯恐跟别人答不上话。对他们来说,跟这些前途大好的人在一起能否让自己也搭上顺风车再升一级,那都还是另外一回事,至少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而对那些从高位上跌落下来的、处在坠落中的人,他们却唯恐避之不及。对他们来说,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肯定是不会给自己带来事业上和职业上的好处的,而且还显得那么不吉利,生怕这些人身上的晦气很有可能会沾染在自己身上,使得自己的前途和仕途也蒙上阴影。
所以杨行长在给刘中舟打电话之前,他是在内心仔细权衡过一番的,他认为自己只是跟刘中舟通一下电话,又没有见面,就算刘中舟身上有什么晦气,也不可能通过电话信号把晦气传到自己身上来吧?
刘中舟刚开始看见手机上杨行长的来电时,心里也很奇怪怎么杨行长现在还会给他打电话。他现在不论是办公室门前还是家门口,都可以用门庭冷落车马稀来形容。原来他当董事长的时候围在他身边转悠的那些人,现在都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杨行长的这个电话是这一年多以来他接到的第1个位高权重的人打过来的电话,刘中舟诧异的同时,还隐隐约约带有一丝期盼,希望这通电话能给自己已经跌落到低谷的职业生涯带来一丝热度。接通电话后听见杨行长这番客套话以后,刘中舟也打哈哈说“你好你好,杨行长,好久不见。”
杨行长知道刘中舟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大家彼此都是聪明人,而且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一度非常紧密,绕来绕去地讲客套话显得太虚伪,还不如开门见山更好些。于是这几句开场白的客套话讲完之后,杨行长也就单刀直入地进入了话题“刘总,南方集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几年前还风光无限,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副样子?”
刘中舟长叹一口气“唉,一言难尽啊!我现在都靠边站这么长时间了,有些事情恐怕他们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