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愣住了,他和姜华是死对头,老死不相往来,在公司楼道上碰见都彼此不打招呼的,更别说下班之后会互通电话了。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时间姜华打自己的手机有什么事,于是就冷冷地问道“哦,有什么事吗?”
“今天白天董事长有没有到办公室去过?”
“这个我没注意到。”李欣对姜华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自己作为一个小小的办事员,没有金昌兴的吩咐,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到金昌兴的办公室去一趟。金昌兴什么时候出差,什么时候在办公室,自己根本不清楚。
而姜华就不同了,他是金昌兴手下的集团行政部主任,金昌兴的所有活动都是由他来安排的,对金昌兴的行踪,他比作为董事长秘书的俞红还要清楚,怎么他会想起来找自己了解金昌兴今天的行踪呢?
要是对方是别人,李欣也许就会把自己心里的疑问提出来,问问对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可是面对姜华,李欣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回答完他的问题后就静静地等着看他还有什么后话。
姜华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得到李欣对自己的不待见,在得到李欣的答案后,他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这样吧。”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坐在对面的夏小娜见李欣接电话时那一副罕见的冷漠表情,很是好奇地问“谁呀?”
李欣把电话丢在餐桌上“姜华。”
“哪个姜华?”夏小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能有几个姜华?那个行政部主任。”李欣没好气地说。
“他呀?”
“不是他还会是谁?”
“他找你什么事儿?”夏小娜很是好奇。
“问我今天白天金昌兴在不在办公室,这我哪里会知道啊。”
“这事儿他怎么来问你呢?”夏小娜也想不通。
“说的就是啊,这事儿应该问他自己才对啊。”李欣说。
夏小娜刚想说话,她的手机也响了,是俞红打来的“你在哪呢?”
“在外面吃饭呢,你吃了没有?”
俞红没有回答夏小娜的问题,紧接着问道“李欣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夏小娜听着俞红的语气有些不对,就问“是啊,怎么了?”
“姜主任刚才有没有给李欣打电话?”
夏小娜心中的疑惑更重了“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俞红说“他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你猜是什么事儿?”
夏小娜此时的心揪了起来,她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是这种状况。于是她焦急地问道“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俞红说“刚才姜主任打电话来像审犯人一样地问我昨天晚上董事长是几点下班的?去了哪些地方?今天早上有没有到公司办公室里来,这我哪里会知道啊?”
“然后呢?”
俞红说“哪有什么然后,我除了知道今天一天董事长都没来办公室以外,其它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他到底有没有说是出什么事了?”
“没说啊。他刚才是不是也打电话给李欣了?”俞红问道。
夏小娜说“对啊,就在几分钟前他打电话来问李欣知不知道董事长今天在没在办公室,李欣说他不清楚。”
“我觉得有些奇怪,应该是出什么事儿了。”俞红说。
夏小娜说“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你就没问问别人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俞红说“这个时间上哪儿问去啊?我觉得姜华应该知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可是从他嘴里是套不出实话的。”
“那就不用管了,不该咱们操心的就别操心了。”夏小娜劝道。
“嗯,那就这样,挂了啊。”说完,俞红挂断了电话。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李欣见夏小娜挂断了电话,赶紧问道“怎么回事啊?”
“是俞红。姜华刚才打电话给她,问她知不知道董事长昨天晚上几点走的,晚上都去了哪里?今天白天到没到公司去?”
李欣说“问俞红就对了,她是董事长秘书,她应该清楚的。”
“可是俞红说这些她也不清楚。”
“这就有点奇怪了。”李欣说。
“是啊。”
满怀疑惑的李欣和夏小娜不知道的是,金昌兴此时正躺在医院里。
今天期货铜价格在低位大幅反弹的走势让一直持有做空思维的李欣非常纠结。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之前几天的价格走势同样让看涨铜价的金昌兴饱受折磨。
自那天从李欣办公室出来后的三天里,铜价不但没有出现金昌兴希望的反弹,反而越走越低。
8月8日周五58970元的收盘价就已经够他闹心的了,没想到的是新的一周开始后,8月11日和12日两天内价格再次大幅下跌。
8月12日56420元的收盘价格让整个集团完全没有了利润空间,如果铜价继续下跌的话,他都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了。
看着56420元的收盘价,金昌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去年11月底铜价跌到50000元附近的时候他就体验过,现在看样子又得再次经受煎熬了。
去年那种压抑得让他窒息的感觉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今年1月中旬铜价涨到了60000元以上才稍微有一点点缓解。
天知道这样的感觉这次会持续多久?
心情极度沮丧的金昌兴坐在写字台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雪茄,整个办公室里烟雾腾腾的像着了火一样。好在烟雾传感器是装在楼道里,不然的话,这么浓重的烟雾是肯定会触发烟雾传感器的。
以往得意的时候,金昌兴喜欢召集几个心腹手下在自己这间宽大豪华的办公室内一边抽雪茄喝红酒,一边谈天说地。可是今天他感觉这间办公室像监狱一样,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还没到下班的时间,金昌兴就离开了办公室。下楼后他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出了公司大院,沿着环城路向城外驶去。
不知道要去哪里的他就这么开着车在车流中游荡着,本来他自己开车出来就是为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清静一下,可是拥堵的车流让异常郁闷的他心里堵得更慌了。
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西山,想着那里应该是一个清静之处,于是他一打方向盘,加大油门直奔西山而去。
果然,离开了主干道,开上山路之后,车流明显少多了。看着周围明显区别于城里钢筋水泥丛林的景色,金昌兴郁闷烦躁的心情得到了一些缓解。
在半山腰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全貌的地方,金昌兴停下了车。他把四个车窗和天窗全部打开,带有森林气息的山风涌进车内,把车内污浊的空气荡涤一空。
以往在公司内目空一切、霸气十足的金昌兴最近这一年多被不断下滑的铜价折腾得疲惫不堪,心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尤其是今天,又遭受了一番打击的他居然在举止上有些畏手畏脚。看着窗外宜人的景色,他踯躅了半晌才打开车门走到路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远处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景色发呆。
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